名句的诞生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李益·江南曲
完全读懂名句
嫁给了瞿塘的商贾,每每耽误同我约定的归期。若早知道江潮来去有定时,不如嫁给弄潮的男儿。
诗人背景小常识
李益(公元749—829年),字君虞,陇西姑臧人,于大历四年(公元769年)进士及第,任职地方主簿,几年之后去职,改从藩镇幕府来到边塞地区,前后共五年,他许多有关军旅、边塞之作品皆成于此时。离开幕府之后,李益回到中央转任官职,此后仕途较为坦顺。李益的作品在当时已脍炙人口,据说每有一篇完成,乐工们争相求取、为之谱曲歌唱,尤其《征人歌》、《早行篇》等有关边塞风景的诗篇,甚至连画工也争相为之图画。今存有诗集一卷。
李益虽然长于诗文,但相传其少痴病且多猜忌,每每担忧妻妾红杏出墙,因此设置了许多防范措施,监督甚为严格、苛酷,此事众所皆知,因此当时将善忌妒、痴狂的人比喻为“李益疾”。若不论人品,仅以其诗而论,李益特长于七绝,诗风明净自然、音律谐美,傲视整个中唐诗坛。尤其他的边塞诗特为出色,不论是景物风情,抑或是抒发情志,都能动人心扉、发人幽思。当时恰有宗室子孙巧名为李益,时人为区分二者,多称其为“文章李益”,来彰显其诗歌成就。
名句的故事
李益《江南曲》以女性的角度发声,感叹“商人重利轻别离”,常常抛家弃子出外经商、一去多年,老是没有遵守约定的归期返家,深闺怨妇苦候不着良人归返,百感无奈之下叹息早知如此,宁可嫁给河边的渔工渡夫,好歹他们会随着潮起潮落定期归来。李益这首诗前两句代言思闺女性直抒胸臆,后两句则是思极转愤的至情之语,用以倾泄胸中之忿怨,委婉有致、真挚动人,后世品评家对此诗都给予不错的评价,如明朝钟惺于《唐诗归》评此诗“荒唐之想,写怨情却真切”。或如清人贺裳评此诗“无理而妙”,所谓无理在于既已“嫁得瞿塘贾”,又如何“嫁与弄潮儿”?可知此只是妇人一时情急下的自嘲罢了。
中国闺怨诗的传统可以上追至六经之首的《诗经》,其收录许多古代地方民谣,其中不乏这类闺怨作品,著名的如《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这是一首相当有趣、生动的埋怨歌谣,可以想象诗中女主角撅着嘴、手叉腰、跺着小脚,气愤嗔道:“你真的想我,就应提着衣角、涉水来看我才是。你要不把我放在心上,难道我就找不到其他人吗?”主人翁虽然这么责怪埋怨着,不过内心其实还是希望对方能多关心她,并非真要另寻真命天子,这部分与本篇名句中的“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历久弥新说名句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是以商人妇的口吻述说闺怨,而对商妇的描写最著名的篇章应属白居易《琵琶行》,“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至今这种商人重利轻别离的形象,依然深深刻印在我们的记忆当中。然而这种诗风并非白居易独创,早从南朝开始,由于南方开发带来新的利益,不少敏感的商人就趁机发展事业。与李益约同时的诗人张潮也擅长描写女子闺怨的诗词,目前传世作品当中,又以写商人妇的作品居多,如《长干行》言:“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去来悲如何,见少离别多。……自怜十五余,颜色桃花红。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这首诗说道,自从丈夫经商离开之后,妻子每天数着日子,悬念身在外地的良人,但是这种挂念又能如何?“见少离别多”点出商妇生活中莫大的悲哀,最后只能后悔当初年纪貌美的自己为何要选择嫁给商贾?
唐代越州名伶刘采春,相传善歌舞,最喜唱《啰唝曲》,据说每当“采春一唱是曲,闺妇、行人莫不涟泣”。这首曲子今存六首诗,其一云:“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其三:“莫作商人妇,金钗当卜钱。朝朝江口望,错认几人船。”其四:“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这三首的主题皆是畅言商妇的悲凄,由于夫婿经常搭船远航,让她也讨厌起秦淮水,更厌恶江上的船只,然而另一方面当丈夫远去之后,她又殷殷盼盼着江上的回船,痴痴等候着丈夫是否归来。每当有船回来,都抱持期待,却老是错认、失望;更悲惨的是,这些商人为了随时掌握利机,东奔西走、行踪不定,只说要到桐庐(今浙江桐庐县),信却是从遥远的广州寄回来。原本一心等待良人早日归来,不料他却越走越远了,妇人悲伤的心益发痛苦,只能空闺长守,任年华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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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名句赏析及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