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动征驿,客行悲故乡”考场“枪手”温庭筠的悲情故事
温庭筠(约801—约870)是唐初宰相温彦博的后代,文思非常敏捷,考试的时候,按所给音韵写律诗,他只要把手交叉着调弄八次,一首声情并茂的七律诗便出来了,人称“温八叉”,与“七步成诗”的曹植有得一拼。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温庭筠正是因为太聪明才一直不能考上进士。
他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就被人举报当同桌的“枪手”而被取消录取资格。原来温庭筠题答得太快,答完之后还有大把时间,又不准离场,经不住同桌的强烈的“暗送秋波”,又想显摆自己的才华,还以为神鬼不知,于是被同桌拉下水当了“枪手”。
温庭筠没有接受教训,第二次参加考试时又当“枪手”,被考官当场发现,又被取消录取资格。于是,不管温庭筠以后在考场上表现如何,不管他的答案多么完美,考官再也不敢录取他了。
在侍郎沈询主持的一次考试中,为温庭筠单设了一个座位,不和其他考生相邻。第二天,在帘前对温庭筠说:“以前那些应举考试的人,都是托你代作诗文,我这次的考场上,没有人托你吧。希望你自我勉励吧﹙意思是说,希望你快走,这里不欢迎你)。”说完便把温庭筠打发走了。从此以后,温庭筠更加不得志。
只是,温庭筠的文名确实太大,以至于连爱好写诗的唐宣宗也来求他。唐宣宗赋诗,因想不出拿什么来对“金步摇”,于是让这个考不上进士的温庭筠来回答,温庭筠当即对以“玉条脱”;唐宣宗再出上句“白头翁”,温庭筠又立即对以“苍耳子”,对仗非常工整。
唐宣宗很高兴,重赏了温庭筠。过后,宰相令狐绹询问温庭筠“玉条脱”的出处,温庭筠说是出自《南华经》。接着,他又开令狐绹玩笑说:“《南华经》并非僻书,相国公务之暇,也应看点书。”言外之意是说令狐绹不读书。之前,温庭筠曾经对人说过“中书省内坐将军”的话,讥讽令狐绹无学。令狐绹听了很不爽。
唐宣宗爱听宫女唱《菩萨蛮》,要求宰相令狐绹写新词,令狐绹觉得自己水平不高,便把写词的任务交给温庭筠。温庭筠把词写好并让令狐绹呈献给皇帝后,当即就得到了赞赏。令狐绹原本吩咐过温庭筠不要把代写新词的实情说出去,结果温庭筠还是给传出去了。令狐绹大怒,觉得很丢脸,从此不仅疏远了温庭筠,还在唐宣宗面前告他有才无行,科考不宜录取。这也是温庭筠屡次参加科举考试落第的另一个原因。
有一次,落魄不堪的温庭筠醉酒夜游时,竟被巡逻兵打耳光,连牙齿也打折了。他将此诉于令狐绹,但令狐绹并未处置无礼兵丁。后来,巡逻兵还极言温庭筠的狭邪丑迹,这些坏话传到了京师,使温庭筠落了个很坏的名声。在那个时代,读书人文才再好,如果接连不断地得罪上级,那他的仕途就完了。
另有传闻说,温庭筠不仅得罪了宰相令狐绹,还曾经在无意之中得罪过一个最不该得罪的人——唐宣宗。温庭筠是一个性格放荡不羁、经常夜不归宿的人。在一个天色阴暗的冬夜里,微服出行的唐宣宗跟温庭筠在一个旅馆里凑巧遇上了。那时,他俩还互不认识。
温庭筠傲慢还带戏谑地问唐宣宗:“您不就是当司马、长史之类的官吗?”唐宣宗回答说:“不是。”温庭筠又继续问:“那么,您就是那些县尉、主簿之类的人吧?”
对温庭筠所问到的一众小官名,唐宣宗只得回答说:“皆非也!”
回宫之后,唐宣宗心里实在不痛快。
晚年的温庭筠曾经以国子助教的身份主考国子监。曾在科场屡遭压制的温庭筠,严格以文章判等次,将所试诗文公布于众,大有请群众监督的意思,宰相杨收非常恼怒,将温庭筠贬为方城尉。
温庭筠到达商山的第二天黎明就起身,继续踏上征途。此时,残月高挂,板桥清霜,不禁触景生情,写下了《商山早行》:“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不知温庭筠郁郁临终之时,是否还会记得自己写过的那些让美女们醉心不已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眉妆漫染,叠盖了部分额黄,鬓边发丝飘过。洁白的香腮似雪,懒得起来,画一画蛾眉,整一整衣裳,梳洗打扮,慢吞吞,意迟迟。照一照新插的花朵,对了前镜,又对后镜,红花与容颜,交相辉映。丝绸短袄上,刚刚绣了一双金鹧鸪。
虽然仕途上并不得志,但温庭筠的才华受到了世人的认可,他的诗歌辞藻华丽、浓艳精致,与李商隐齐名,时称“温李”;他的词绮艳香软、情致含蕴,与韦庄齐名,并称“温韦”,被尊为花间派的鼻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