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陆游献给唐琬的凄美情歌
陆游(1125—1210)虽有诗词和长寿的盛名,其实是个事业与爱情都很失败的人。
他遇上了一段美好的爱情,可惜母亲无情地棒打鸳鸯,把夫妻二人活活地拆散。陆游二十岁时与唐琬结为琴瑟之好,婚后“伉俪相得”,但陆母不喜欢这个儿媳,最终迫使陆游婚后三年离异。后来,唐琬改嫁,陆游也另娶了王氏。
陆游三十岁那年的春天,偶然与唐琬夫妇相遇于绍兴禹迹寺南的沈园,唐琬派人送来一些酒菜,默默以示关怀,而后与丈夫离去。陆游伤心之余,在园子的壁上题下了一首哀怨的《钗头凤》:“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你红润酥腻的手里,捧着盛上黄縢酒的杯子。此时满城春色,而你却早已像宫墙中的绿柳那般遥不可及。春风多么可恶,欢情被吹得那样稀薄。几年来的离别生活带给我的只是满怀愁绪。遥想当初,只能感叹:错,错,错!美丽的春景依然如旧,只是人却白白地因相思而消瘦。泪水洗尽脸上的胭脂,又把薄绸的手帕全都湿透。桃花凋落,池阁矗立。永远相爱的誓言还在,可是锦文书信再也难以交付。遥想当初,只能感叹:莫,莫,莫!
陆游在这首词里抒发了爱情遭受摧残后的伤感、内疚和对唐琬的深情爱慕,以及对母亲棒打鸳鸯的不满情绪。
第二年,唐琬再次来到沈园,看到陆游的题词,不由感慨万千,于是也和了一首词:“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从此之后,唐琬郁郁寡欢,同年秋便抱恨而死。
陆游自此更加重了心灵的创伤,悲悼之情始终郁积于怀。此后五十余年间,陆续写了多首悼亡诗,七十五岁时写的《沈园二首》即是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两首。
其一:“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城墙上的画角声仿佛也在哀痛,沈园已经不是原来的池阁亭台。令人伤心的桥下春水依然碧绿,在此曾见她的倩影如惊鸿飘来。)
其二:“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离她香消玉殒已过去四十多年,沈园柳树也老得不能吐絮吹绵。我自身即将化为会稽山的一抔泥土,仍然来此凭吊遗踪而泪落潸然。)
往事已经过去四十余年,但陆游的缱绻之情丝毫未减,反而随岁月流逝而加深:一切早已无可挽回,连景物也非旧观,但他多么渴望旧事重现,尽管那是悲剧。
从《钗头凤》到《沈园二首》,留下了陆游对唐琬最深的怀念。陆游用自己的一生写下了一段流芳百世、凄婉感人的爱情悲剧。
在仕途与理想追求上,陆游一直很努力,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预期的收获。虽说他出生于名门望族(高祖陆轸官至吏部郎中;祖父陆佃师从王安石,官至尚书右丞;父亲陆宰因主张抗金受主和派排挤而居家不仕,母亲唐氏是北宋宰相唐介的孙女);虽说他自幼聪慧过人,十二岁即能为诗作文,因长辈有功,以恩荫被授予登仕郎之职;虽说他生逢北宋灭亡之际,胸怀抗金救国的远大理想,可惜生不逢时,因二十八岁参加进士考试被取为第一,位居秦桧的孙子秦埙之上,从此被秦桧嫉恨,直到三十三岁时秦桧病逝才初入仕途。四十六岁时才应四川宣抚使之邀投身军旅幕府,但次年幕府即遭解散。宋光宗继位后,他升为礼部郎中兼实录院检讨官,但不久即因“嘲咏风月”罢官归居故里。七十八岁奉宋宁宗诏入京主持编修孝宗、光宗《两朝实录》和《三朝史》,然后就长期蛰居山阴。
直到八十五岁与世长辞的时候,陆游还是没能实现他恢复中原的理想,只能无奈地留下绝笔《示儿》作为遗嘱:“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游的心碎了。好在,他的人生还有很多的精神支撑点。他喜欢写诗,也喜欢美食,是一位不亚于苏东坡的业余烹饪大师。他曾经就地取材,用竹笋、蕨菜和野鸡等烹制出一桌丰盛的宴席,吃得宾客们“扪腹便便”,赞美不已。他对自己做的葱油面也很自负,认为味道可同神仙享用的“苏陀”(油酥)相媲美。他还用白菜、萝卜、山芋、芋艿等家常菜蔬做甜羹,江浙一带居民争相仿效。
陆游一直怀有坚定的信念,一直不断地积极追求。他的爱情故事感人至深,他的诗名流芳百世,他一生的曲折经历,正好印证了他自己的说法:“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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