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有风雪,更有豪情
有人说,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最意气风发的时代,因为强大,也因为壮美。辽阔的疆土、壮丽的河山,常常令诗人们充满豪迈之情;他们带着这份冲天的豪迈,又以恢弘的诗篇丰富了大唐的雄壮。
黄沙漫漫,白雪纷纷,边塞生活的劳苦与艰辛,成为许多诗人书写人生豪迈的平台。
塞外风光的奇特与莫测,是生活在中原的人们所无法领会的。如果不是亲历战争,恐怕岑参也很难从变幻莫测的气候中捕捉到灵感的火花。作为从南方而来的战士,岑参对北方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北风吹,大雪飞,塞外苦寒美。当他以 “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来描绘北方的风景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神奇。而在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交织下,苦寒之地的荒凉边塞,也常常变为诗人眼中的奇绝美景,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
——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岑参的边塞诗似乎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语意新奇,壮烈而又瑰丽。这首诗从茫茫黄沙入手写起,戈壁的荒漠与寂寞都在这幕天席地的浑黄中展开。狂风怒吼,那些像斗一样大的碎石,随着狂风满地滚动。匈奴借着草黄马肥的机会,率领大军来侵犯大唐江山。将士们连夜赶赴战场,身披盔甲,顶着刺骨的狂风在暗夜里行军。
那些同样劳累的战马,连夜行军奔跑,浑身冒着热气。但因为天寒地冻,散发出的热气遇到冷空气,形成了一串串冰花凝结在战马的身上。将士们在军帐里打算起草檄文,却发现砚台里刚刚倒出来的墨汁也凝结成了冰。
在这呵气成霜的气候下,诗人的笔墨却似乎更加酣畅淋漓。他认为战士们顶风冒雪的姿态一定会吓倒敌军,料想连仗也不用打就可以胜利还朝了。虽然这只是岑参浪漫的幻想,但他对边塞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描摹,却很容易让人产生蓬勃的激情、豪迈的气势。
曾经有人做过粗略的统计,绝大部分唐代诗人,无论是朝堂高官、军队武将还是文弱书生,大都曾写过边塞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自信与自豪都融进了诗作里,化为一幅幅边塞美景,如烽火狼烟,从心底渐渐腾起。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都护军书至,匈奴围酒泉。
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
——王维《陇西行》
诗作起笔,以走马扬鞭的急迫态势,描写了十万火急的军情。被风驰电掣送来的军书,只有简洁的一条消息:匈奴迫近,已经围住了酒泉(地名)。可是,抬眼望去,关山飞雪,一片白茫,根本看不到传递消息的烽火,这飞马疾驰传来的消息,该如何继续传递出去。刻不容缓的军情遭遇连绵的飞雪……这首《陇西行》描写的只是边塞生活的部分画面。至于后面的故事,犹如茫茫白雪,无迹可寻,却引人想象。
王维素以山水田园诗著称,其笔调清新优美,常常流淌着静静的禅意,被尊为 “诗佛”。其实,王维少年时便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有着强烈的入世思想。这首《陇西行》所传递出的热血情怀正是对他早年积极进取的一种写照。
宋代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曾说:“唐人好诗,多是征戍、迁谪、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而在这些诗中,边塞诗无疑是最具豪情的。林庚先生在《唐诗综论》中也说:“边塞诗是盛唐诗歌高峰上最鲜明的一个标志。”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王昌龄《从军行》(其四)
青海湖上空,长云漫卷,湖的北方,横亘着绵延千里的雪山。站在孤城之上,遥望远远的玉门关,不禁想起远方的家乡和亲人。“黄沙百战穿金甲”,短短七个字中,写出了战争的长久与艰苦。时间的流逝犹如滚滚黄沙,在身经百战后,将士们身上厚重的铠甲被渐渐磨透。这漫长的军旅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是,没有短暂的分离也便没有长久的相聚,只有打退了敌人的入侵,才能回归田园,过上幸福的日子。辛劳与责任,光荣与梦想,都在这些气势如虹的边塞诗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唐朝诗人写塞外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因为,塞外不仅有风雪,更有豪情。而这风雪与豪情是大唐风流中的重要因子。诗人因塞外而更加豪迈,塞外因诗人而更令人向往。
相关阅读
文章标题:塞外有风雪,更有豪情-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