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一缕乡愁

故乡在诗人的记忆深处烙印着不灭的情结。他们跨出家门,四处漂泊,从此生活在他乡。没有了故乡的山,也没有了故乡的水,当风雨来临,他们只能靠自己的肩膀去默默承受。然而,故乡对于诗人来说又是一盏永久不灭的明灯,温暖地照耀着他们所有孤单的日子。剪不断的乡愁,在唐朝诗人的演绎下变得更加哀婉动人。

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他乡遇到邻里乡亲的。真的遇到了,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即便是最讲究谈吐的诗人,也难免家长里短,问的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王维《杂诗· 君自故乡来》

那山,那水,那一缕乡愁-王维《杂诗· 君自故乡来》

这首五言绝句,抒发了诗人怀念故乡之情。原诗一共有三首,这是第二首。对于背井离乡的游子来说,故乡有许多人或物都值得怀念,然而诗里不提对山川景物、风土人情的热爱,却问窗前 “寒梅著花未”? 诗人用白描记言的手法,于细微处见精神,将思乡之情巧妙地寓于质朴的语言中,韵味悠长,意境深远。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前两句讲作者在外地遇见自己的老乡,感觉老乡理应知道故乡发生的事。这句诗表现出主人公欲了解乡事的急切之感,透露出老乡见面的亲切与熟稔,语句直白平实,却将主人公在特定情形下的感情、心理、神态、口吻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后两句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则巧妙地表达了主人公对故乡的怀念。离开家乡越久,家乡的变化就越来越大。或许有的变化会令游子感到欢欣喜悦,但肯定也有些世事变化会让人大感失落或悲伤。但诗人不问人而问物,不直接表达自己对家乡亲人朋友的关心,只是小心翼翼地先问梅花是否已经开放了,这是为什么呢?

对故乡的怀念,通常和记忆里的人、事、物分不开,故乡的亲朋旧友、风光人情,都深深印在诗人的脑海里。但诗中不可能将这些事物一一道来,那么 “寒梅”就被诗化为故乡的一种象征,其中寄托、集中了诗人浓厚的思乡之情。这就是古代诗歌中常用的典型化技巧。

能够深深记起的,一定是当年最刻骨铭心的故事。或许是寻常的一件乐事,或许是浪漫的一次邂逅,又或者只是自己窗前的那树梅花。诗人的乡情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静静地升起,浓浓的思绪在慢慢的品味中荡漾开去。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是一首抒写思乡之情的诗,是王维十七岁时(公元718年) 所作。少年时期的王维,与他的胞弟王缙结伴离开了家乡西蒲州,到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客游。虽然那时的王维非常年轻,但他在诗歌创作方面久负盛名,很快便受到王公、驸马、达官贵人的青睐,成为他们的座上客。他每天接触上流社会的人物,过着优哉的日子。然而在短暂的新奇和兴奋过后,他却渐渐对这种漂泊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厌倦,思乡之情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他,挥之不去。长安,是繁华的帝京,吸引着无数雄心壮志的年轻仕子;也是遥远的异乡,困扰着那些举目无亲的少年游子。

又逢重阳佳节之日,达官贵人们纷纷设家宴自娱,胞弟王缙也回老家蒲州去了,只剩王维在长安谋取功名。一种难以排遣的思乡之情在年少的诗人心中瞬间爆发,遂写下《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游子和故乡向来是文学作品中一对经典的意象。在异乡思念亲人的感受恐怕所有漂泊在外的人都深有体会。若赶上欢乐的节日,乡情就更成了不能触碰的痛处。王维成功地用朴素却不失纯美的语言,替所有的游子说出了病情的症状:“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第二句是全诗的核心与高潮。“每逢”二字用得巧妙,打破了九月初九的特定时间格局,使人体会到诗人的思乡之情已经积聚了许久。“倍”字一箭双雕,既道出了平日里思念亲人的频繁,又表明了此时思念亲人的程度。

后两句由自己思念亲人,转而想到亲人们在重阳佳节登高远眺之际,也定然会想念自己。相传古代有一个人叫桓景,跟随费长房游学。一天费长房告诉他:“你家在九月九日这一天有难,快回去让家里人做些绛色的袋子,盛上茱萸,佩戴在胳膊上,再登高饮菊花酒,就可以躲避这场灾难。”桓景回家后按照老师费长房所说的方法做了。九月九日这天桓景从高处下来回到家时,发现家里的牲畜都死了。因此,后世的人们在九月九日相聚登临高处,佩茱萸、饮菊花酒,认为这样做可以消灾避邪。诗人借着重阳节的经典旧俗把抽象的思念转化成具体的形象,使诗歌的意象更加丰富。

什么是乡愁? 乡愁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乡愁是故乡那条小河,它蜿蜒着在山下迂回,清清凉凉的河水日夜奔流不息,漂泊着思乡的愁绪,夜夜梦回故里……故乡是生命开始并成长的见证,也是岁月无法抹去的一股熟悉的味道。离开故乡,就沾染了乡愁,而唐诗里那种浓浓的乡愁味道也是更加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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