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世之心背后的眷世情结
隐逸是诗人特有的一种情怀,遁世之心背后的眷恋之情又有几人得知。一面狂唱着 “众人皆醉我独醒”,一面忧国忧君忧民。仕与隐的这条分岔口,往左是帝王的垂怜、同僚的排挤、现实与理想的落差;往右是空幽的山林、物我两忘的和平、此生难以施展的抱负。这小小一步,难住了古今多少诗人志士,让他们在进与退之间举棋不定,拖沓难行。
世人皆知歧路多彷徨,却没想到,进与退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又那么远。这个决心,孟浩然下了四十年;这次跋涉,却耗尽了他一生的时间。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
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
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
只应守寂寞,还掩故园扉。
——孟浩然《留别王侍御维》
浅浅读罢,这是唐诗中很寻常的一首告别诗;细细玩味,才发觉诗中透露着归隐的意愿。这是孟浩然留下的眷恋,对友人王维,更对没有给他偏爱的朝堂。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无论谁得不到认可和欣赏时读到这两句诗,都会有深深的认同感,或者想起自己的某段岁月来;“欲寻芳草去”一句露出了端倪,诗人开始有了归隐的动机,但又有些不舍,原因就是 “惜与故人违”;“知音世所稀”一语双关,既对好友王维表示难舍,又暗中叹息世上没有发现自己才华的慧眼。
不如寂寞的守望,轻轻地掩上家园的柴扉。门,悄悄地关上了。这一关,关上了所有对入仕的希冀与钟情。
其实孟浩然并不是真的与世无争,他的内心深处也有恋世的情结。仕与隐,其实是困扰着古代知识分子一个最普遍的问题,几乎所有文人都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大多数人的归隐是因为朝廷的昏庸或不同派系之间的排挤,而此时的孟浩然心里考量的却是身与心不能同步的问题。
不知是诗人伤了朝廷的心,还是朝廷伤了诗人的心。在仕与隐这条路上,孟浩然最终归隐了。
当然,在这个时代,不仅仅孟浩然归隐了,王维也归隐了,陶潜也归隐了。然而当他们悄悄关上门的同时,却也开了一丝缝隙,因为他们并不舍得完全与深山外的世界作别,在他们心田里的某个角落,还有一粒红尘的种子,让他们仍然对世外充满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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