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出自西汉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文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盖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
【名句翻译】
名句原文: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盖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
名句译文:谚语说:“为了谁这么做呢?又想让谁听呢?”钟子期死后,俞伯牙就不再弹琴,这是为什么呢?全是因为有志之士只想与了解自己的人共同奋斗,而女人们只想为宠爱自己的人去打扮。
【名句故事】
“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其实并不是司马迁的“原创”,《战国策》中便曾说过一个“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说己者容”的“豫让”故事。
豫让是晋国人,晋国大臣智伯非常尊宠他,称他为国士,并且待他极为礼遇。后来智伯讨伐赵襄子没有成功,战败身亡,身为国士的豫让便逃到山中,慨然长叹:“唉,有志之人只希望和了解他的人共同努力,智伯是那样的了解并重用我,如今他被人杀了,我岂能无动于衷呢?”
由这时开始,豫让便决定一定要为智伯报仇,因此便改名换姓,躲在赵襄子分封的邢邑(即今邢台市)以等待机会。
有一回,他携带着匕首,躲在襄子的茅厕中,意欲行刺,但却被赵襄子发现了。襄子念他忠于故主,是个忠义之士,因此就把他释放了。但豫让行刺的决心依然没有改变,这回他不仅遍体涂漆,让浑身都起疮疖,还刻意吞炭,破坏自己的嗓音,并灭去胡须剪去眉毛,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只身潜藏在邢邑之北的芦荡中。终于有一天,豫让得知襄子将骑马到这里巡游,于是便悄悄地藏在板桥下伺机下手。但当襄子的马到桥头时,却蓦地惊叫起来,襄子立即惊呼:“必定是豫让来行刺了!”并且赶紧令手下的卫士搜索桥下,而豫让的行刺之举又再度宣告失败。
当豫让被捉至襄子身前时,襄子望着他仰天长叹、流着泪说:“我一直念你是忠义之士,因此你第一次杀我,我不嫉恨,把你放了。但这次你又来杀我,我怎么好再放过你呢?”听了襄子的话后,豫让明白赵襄子是一位宽宏大量的贤明君主,便对他说:“我听说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过去你赦免了我,天下没有不称赞的。今天我罪当处死,只请求把你的衣服用剑砍几下,以满足我为智伯报仇的愿望,我便死而无憾了。”襄子听完豫让的话后,二话不说便脱下上衣交给豫让,而豫让便奋起举剑,跳起来连砍几下,大呼一声:“我终于可以到九泉之下向智伯回报了!”而说完这句话后,豫让便伏剑自杀。
【名句赏析】
中国自古是仁义之邦,讲究对朋友忠诚不贰,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鲁迅也曾经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这句话一点也不错,在人生的旅途中,有了知己,你将受益无穷。知己是何等珍贵,如果你有一位知己,更应当好好地珍惜,毕竟你失去了这样一位好知己,就很难再遇到一位贴心的知己了,因为知己在你的生活中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这两句话流传至今,无论是在书面上还是口语中,无论是两句连用还是只取其一,都经常被人广泛地使用着。有一篇谈及三国人士姜维的文章,作者便是用“士为知己者用”来概括姜维的一生,因为当年蜀国亡了之后,姜维并非只为自己成了亡国之将而沮丧,更是为辜负了诸葛亮的信赖而伤怀、自责不已。
而如今,面对着人才争夺战频繁的新世纪,有的管理者便提出了“士为知己者用”的理论,不仅称赞司马迁是一位优秀的人力资源专家,还认为现今的管理者必须学会平等地与人沟通、交心,然后运用尊重人、爱护人、理解人的心态去对待下属,对待同事。下属、同事感恩图报,自然“士为知己者用”。有趣的是,饭桌、酒桌上,或是聚会场所也常常可以听见“士为知己者醉”、“女为说己者唱”这样的俏皮话呢!
【名句原文】
报任少卿书
西汉:司马迁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
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仆虽罢驽,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郁悒而无谁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盖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何则?士为知己者用,女为说己者容。若仆大质已亏缺矣,虽材怀随和,行若由夷,终不可以为荣,适足以发笑而自点耳。
书辞宜答,会东从上来,又迫贱事,相见日浅,卒卒无须臾之间,得竭指意。今少卿抱不测之罪,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从上雍,恐卒然不可为讳,是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请略陈固陋。阙然久不报,幸勿为过。
仆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列于君子之林矣。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昔卫灵公与雍渠同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同子参乘,袁丝变色:自古而耻之!夫以中材之人,事有关于宦竖,莫不伤气,而况于慷慨之士乎!如今朝廷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余,荐天下之豪俊哉!仆赖先人绪业,得待罪辇毂下,二十余年矣。所以自惟:上之,不能纳忠效信,有奇策材力之誉,自结明主;次之,又不能拾遗补阙,招贤进能,显岩穴之士;外之,不能备行伍,攻城野战,有斩将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积日累劳,取尊官厚禄,以为宗族交游光宠。四者无一遂,苟合取容,无所短长之效,可见于此矣。乡者,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议。不以此时引维纲,尽思虑,今已亏形为扫除之隶,在阘茸之中,乃欲仰首伸眉,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
且事本末未易明也。仆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奉薄伎,出入周卫之中。仆以为戴盆何以望天,故绝宾客之知,忘室家之业,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务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
夫仆与李陵俱居门下,素非能相善也。趣舍异路,未尝衔杯酒,接殷勤之余欢。然仆观其为人,自守奇士,事亲孝,与士信,临财廉,取予义,分别有让,恭俭下人,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蓄积也,仆以为有国士之风。夫人臣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赴公家之难,斯已奇矣。今举事一不当,而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孽其短,仆诚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挑强胡,仰亿万之师,与单于连战十有余日,所杀过当。虏救死扶伤不给,旃裘之君长咸震怖,乃悉征其左、右贤王,举引弓之民,一国共攻而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陵一呼劳军,士无不起,躬自流涕,沬血饮泣,更张空弮,冒白刃,北首争死敌者。陵未没时,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日,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虽古之名将,不能过也。身虽陷败,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于汉。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功亦足以暴于天下矣。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晓,以为仆沮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卒从吏议。家贫,货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身非木石,独与法吏为伍,深幽囹圄之中,谁可告愬者!此真少卿所亲见,仆行事岂不然乎?李陵既生降,隤其家声,而仆又佴之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夫!事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
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厉也。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阱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故士有画地为牢,势不可入;削木为吏,议不可对,定计于鲜也。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箠,幽于圜墙之中。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抢地,视徒隶则心惕息。何者?积威约之势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耳,曷足贵乎!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李斯,相也,具于五刑;淮阴,王也,受械于陈;彭越、张敖,南面称孤,系狱抵罪;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魏其,大将也,衣赭衣,关三木;季布为朱家钳奴;灌夫受辱于居室。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邻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古今一体,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势也;强弱,形也。审矣,何足怪乎?夫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以稍陵迟,至于鞭箠之间,乃欲引节,斯不亦远乎!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
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所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身直为闺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悉意,故略陈固陋。谨再拜。
【创作背景】
《报任少卿书》是司马迁写给其友人任安的一封回信。任安,字少卿,西汉荥阳人。他年轻时比较贫困,后来做了大将军卫青的舍人,并在卫青的荐举下当了郎中,后迁为益州刺史。西汉征和二年,朝中发生震惊一时的“巫蛊案”,江充乘机诬陷戾太子刘据,而戾太子在忍无可忍之下发兵诛杀江充及其同党,并与丞相刘屈髦的军队大战于长安。当时任安适巧担任北军使者护军,因此戾太子便下令要他发兵,任安虽接受了这个命令,但却一直按兵未动。戾太子事件平定后,汉武帝认为任安“坐观成败”、“怀诈,有不忠之心”,因此判了他腰斩之刑。
任安在下狱之前曾写信给司马迁,希望他能“尽推贤进士之义”,但司马迁先前由于李陵之祸被处以宫刑,出狱后虽担任了中书令,表面上看起来是皇帝的近臣,但实际上他的地位却接近于宦官,因此相当受朝中大臣及士大夫的轻贱。由于处在这种尴尬的环境与气氛中,司马迁对任安的要求着实感到有些为难,所以迟迟没有答复,一直到任安临刑前,才终于写下了这封著名的回信。在这封信里,司马迁以无比激愤的心情,描述了自己曾遭受的耻辱,尽情宣泄内心的痛苦与不满,并也说明自己“隐忍苟活”的原因,以及坚持完成《史记》的决心。
这篇文章不仅在研究司马迁的思想,以及《史记》的写作动机和完成过程上有极其重要的价值,在文学史上也是不可多得的散文杰作。古人早将它视为天下奇文,与《离骚》同等视之。此文之奇一在其表现出的磅礡气势上;作者将心中长久郁积的悲愤,借此文喷发而出,有如滔滔江河、一泻千里,气势之壮阔,令人惊叹。此文之奇二,在于文章的纵横开阖、起伏跌宕。作者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旁征博引、时而欲言又止。曲折反复,一波三折,充分表现出笔力的雄健。此外,作者行文流畅、语言生动,骈句、散句自然错落,排句、迭句时有穿插,使本篇散文具有独树一格的艺术魅力。今天,当我们读这篇不朽的名文,遥想着司马迁当时写作的艰辛与坚毅时,怎能不对他的崇高精神感到无比的敬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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