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出自纳兰性行德《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眼底风光留不住。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惆怅玉颜成闲阻。何事东风、不作繁华主。断带依然留乞句,斑骓一系无寻处。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出处

《蝶恋花》

纳兰性德

眼底风光留不住。

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

惆怅玉颜成闲阻。

何事东风、不作繁华主。

断带依然留乞句,斑骓一系无寻处。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故事赏析

这首词仍写伤别,也仍是以女性的口吻作出来的。

“眼底风光留不住”,这是直接套用辛弃疾的词“眼底风光留不住,烟波万顷江橹”,但容若的“眼底风光”恐怕大不同于辛弃疾的“眼底风光”,这要到下文才能明白。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

下文是“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出自王次回“怜君辜负晓衾寒,和暖和香上马鞍”,意思也和王诗如出一辙:你这男人,一大早就从这又香又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了,穿上衣服就上马走了。一个“又”字,说明这种情形并不是第一次了,大见女子的娇嗔之态。这时候我们再回顾第一句“眼底风光留不住”,那“风光”到底说的是什么,也就不问可知了。有注本说这几句是表现送行者的心情,她留不住恋人,觉得眼底风光、心头温暖,都被马匹带走了。这个解释是比较单纯的,可备一说。

接下来两句尤见深情:“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所谓“烟丝”,和吸烟没关系,是指柳丝在早晨的雾气和熹微的阳光下迷蒙如烟的样子。女主角希望柳树的枝条可以遮住男人离去的道路,或许是别让他走,或许是别让自己看见他的背影而徒惹伤心,但柳树毕竟是无情的东西,不会满足自己的这个愿望。

所谓相思树,并不是一个修辞上的称谓,而是真有这种树,前文讲韩凭夫妻死后,坟墓上生出了连理枝,长连理枝的这种树就是相思树。现实中的相思树很高大,生在南方,木质很好,是打家具的好材料。家里如果摆着用相思树打成的家具,感觉一定很浪漫——当然,也许有人觉得这是焚琴煮鹤。

下片进一步感叹,“惆怅玉颜成闲阻”,这里有个繁体字简化造成的麻烦。“闲阻”就是阻隔、隔断,这个“闲”,繁体字的本字就写作“閑”,本义是木栅栏,宋元以后俗写为“闲”;而我们常用的“闲”,繁体字本来是“閒”。这本是两个不同的字,但简化以后都一样了。我们读简体字版的古书,同类问题还会遇到不少。

“惆怅玉颜成闲阻”,是说恋人那美好的脸容转眼又看不见了——有的注本说“成闲阻”是“再也见不到了”,这是断章取义,因为从上片“又上雕鞍去”便可推断,这一次清晨的分别不过是两人许多次同样分别中的一次而已,两人过着这样的日子,女主角很希望男主角每天能多陪自己一些。

“何事东风、不作繁华主”,“繁华”就是“繁花”,上本书讲过,古代的“华”就是“花”的意思,“花”是后起的俗字。东风不给繁花作主,这是说春光到了时候总会过去的,花儿到了时候总会凋谢的,幸福的生活一样是挽留不住的,所以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

意思说到这里,最后作了一个巧妙的转折:“断带依然留乞句,斑骓一系无寻处”,你的诗还在我这里,你的人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里用到一个典故,也是上本书里讲到的:唐朝时,洛阳有个女孩子名叫柳枝。柳枝的爸爸是个有钱人,喜欢做买卖,但不幸遭遇风波而死;柳枝的妈妈最疼柳枝,搞得家里的男孩子们反而不如柳枝妹妹有地位。柳枝已经十七岁了,也是喜欢梳妆打扮的年纪了,但她对这些事总是缺少耐心,倒喜欢弄片树叶吹吹曲子,她也很能摆弄丝竹管弦,作出“天风海涛之曲,幽忆怨断之音”。

李商隐的堂兄李让山是柳枝的邻居,一天,李让山吟咏李商隐的《燕台诗》,柳枝突然跑了出来,吃惊地问:“这诗是谁写的呀?”李让山说:“是我一个亲戚小哥写的。”柳枝当即便要李让山代自己向这个“亲戚小哥”去求诗,大概还怕李让山不上心,特地扯断衣带系在了他的身上以为提醒。容若所谓“断带依然留乞句”,出处就在这里。

如果人走了,什么都没留下,这还不够悲伤,最悲伤的是人走了,美好的回忆借着某件物品而留了下来,自己却明明知道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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