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路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横塘路注释】
凌波:曹植《洛神赋》中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一句描写洛水女神轻盈的仪态,后世即用“凌波”代指美丽的女性。横塘:横塘驿,京杭大运河苏州段重要驿站,在今苏州城南,贺铸隐居苏州时多往返于此。
【作者】
贺铸(1052—1125),字方回,号庆湖遗老,祖籍山阴(今浙江绍兴),出身贵族,乃宋太祖贺皇后族孙,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称是唐贺知章后裔,晚居苏州。北宋词人。
【赏析】
大运河从苏州城南缓缓流过,其间伫立着一座古驿叫横塘驿,风雨千年,至今犹存。这里南连太湖,北通长江,是历史悠久的交通要道,贺铸晚年隐居的小宅就在姑苏南门盘门外十里,故而他经常往来于横塘驿上。频繁的奔波自然会联想起同样碌碌却潦倒的一生,也就有了这首充满感慨的闲愁小词。
词的开篇提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在横塘驿的对岸,没有与词人相会,只是倩影一闪,即消逝于远方。这并不是说词人在横塘驿有一段有缘无分的美丽邂逅,只是一种将青春与生命外化出来的表达。青春是人最永恒的依恋,不仅是最美好的年华,迸发最蓬勃的生命力,还总是承载着最为美好的记忆,尽管这些记忆里或多或少有些淡淡的忧愁。但是青春又逝去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跟她打声招呼,便匆匆消逝了。转念想来,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青春岁月是如何度过的,只模糊地觉得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环绕着她,至于那些美好的事物在哪里,也只有已经逝去的青春才知道,不再年轻的人只能空自惆怅。
这种惆怅的感觉到底是什么?面对着横塘两岸的江南风景,贺铸在词的最后写下了传诵不已的名句。江岸边初生的青草,城中随风飞舞的柳絮,黄梅时节无休无止的雨,每一种意象都充满着浓郁的闲愁,都是时间在一片弥漫的事物中缓缓流逝的样子。尽管三者在诗词中相当常见,但贺铸把它们糅合在一起却是惊人的生花妙笔。这不是简单的罗列,而是依照时间顺序的递进铺排,即是从一川烟草的初春,到满城风絮的仲春,再到梅子黄时雨的春尽,这样的叠加使得文字本身也注入了时间流逝的感觉,表达着在不断的闲愁中恍然空度一场好春光的遗恨,如此便愁上加愁了。
其实人生未尝不是如此,每天都会遭逢琐碎而烦闷的事情,终日都要为生活奔波与操劳。曾经的理想或许并不会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疲于应对中消磨,但青春年华却不会停下来等待,只会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烦闷下静静流逝,直到人真的老了,才猛然发现理想已经无从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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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横塘路》原文翻译赏析-贺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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