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韩鹏
为政心闲物自闲,朝看飞鸟暮飞还。
寄书河上神明宰,羡尔城头姑射山。
【赏析】
这首诗写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联系诗人的身世和交游来分析,那是很难理解的。
李颀是盛唐时期很著名的边塞诗人,他和高适、王维、王昌龄等人友善,有诗唱和,但他的具体生卒年月和籍贯已经无可查考。李颀于开元二十三年(735)登进士第,授新乡县尉,但他仕途很不得意,不久即归隐颖阳(今河南登封西南)东川,慕神仙,服食丹砂。这首写来寄给他朋友韩鹏的绝句,就是他在新乡县尉任上写的,韩鹏那时也在地方作小吏,处境很是相似,两人的心思息息相通。
这首诗,其实是一首含蓄委婉的政治讽刺诗。诗人以调侃的态度,运用反语,抒发了对有职无权的地方小吏的无聊生活的不满。清王闿运评论说:“此篇超妙,为绝句上乘,所谓羚羊挂角、不著一字者也。”(周啸天《绝句诗史》下编卷二引)可谓一语中的。
诗歌的前两句是自我调侃,写他为政的情况。什么情况呢?一言以蔽之,是一个“闲”字。因为是地方小吏,有职无权,所以事少心闲,公务也闲,一个“闲”字高度概括了他的一切。第二句把“闲”字具体化了:因为无事可做,早上看着飞鸟向野外飞去,晚上又看着飞鸟飞回来,就这样,无所事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空虚的生活,诗人不满的情绪已经不言自明了。前一句连用了两个“闲”字,闲极无聊的情绪跃然纸上;后一句以闲看鸟去鸟归的生活情况,更加形象地表现了自己闲而难耐的心绪。短短两句,诗人把自己的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带着自我戏谑的情调,读来生动活泼,耐人寻思。
后两句,则是对他的朋友韩鹏的调侃。意思是,您是一个像西汉河上公那样很有学问的人(汉文帝曾经遣使向河上公问《道德经》),又是一个能够明察如神的很有实际才干的人,字句之间,充满了对韩鹏的敬佩和钦仰之情。但是最后一句却说:我真羡慕您城边那美好的姑射山啊!这里是用了《庄子•逍遥游》中的典故:“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这里也是隐然以姑射山的神人来比拟韩鹏。读到这里,我们恍然明白,原来诗人是说:您虽然有这般能干,但却不过是个地方的小吏,和我一样,能够有什么作为呢,倒不如到山上去做神人的好啊!这些看似轻松而实际深沉的调侃戏谑,里面饱含着对朋友的深切的理解,也寄寓着深深的同情,而作者对官场的深深的不满,也就自然包含在其间了,表现了深刻的诗思。
在中国古代,士人步入仕途,总是想有所作为的,即所谓“达则兼济天下”,实现自己以苍生为念的政治抱负,然而由于官场的黑暗和腐败,正直的士人又总是沉沦下僚,不被重用,他们只能把满腔愤懑写到诗文里。李颀的这首诗,就是一个很好的代表。最后,他终于离开官场,走了“独善其身”的道路,修道学仙去了,这是诗人无可奈何的结局,也是时代的悲哀。
(管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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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寄韩鹏-古诗译文赏析(李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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