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滹沱见蕃使列名

李益

漠南色到滹沱,杨柳青青塞马多。

万里关山今不闭,汉家频许郅支和。

临滹沱见蕃使列名-古诗译文赏析(李益)

【赏析】

此诗写作者去到滹沱会见蕃使的景象和感想。“滹(hū乎)沱”,水名,源出今山西五台山东北泰戏山,东流入河北平原,经正定、任丘,在献县与滏阳河汇合为子牙河。唐代回纥使者至京城长安(今陕西西安市),照例取道滹沱,参合诗的内容看,题中“蕃使”,当指回纥。唐同回纥虽也有过一些冲突,但总的说来,关系较好。回纥为了摆脱突厥的奴役,一直归附唐朝。唐朝为了击退突厥、吐蕃的侵掠,对回纥采取保护、联合的政策,并应回纥的请求,先后嫁了四个公主到回纥。据《旧唐书•回纥传》记载:德宗贞元三年(787),回纥遣使者来贡方物,且请和亲。贞元四年(788)十月,回纥公主及使者来唐迎亲,“凡遣人千余,纳聘马二千。德宗令朔州(今山西朔县西南)、太原分留七百人,其(回纥)宰相首领皆至,分馆鸿胪、将作”。这次迎娶的,就是德宗之女咸安公主,使者十月到京,回程至滹沱,当在贞元五年(789)春日,观诗中“漠南春色”的措词和所写隆重景象,诗中所写可能就是这次接待下嫁回纥的咸安公主的活动。“列名”,指被列为正式参与会见的成员。

诗的开头两句写会见的时间、地点和热烈场面。“漠南”,亦作“幕南”,大漠之南,指蒙古大沙漠以南地区,汉代用以称匈奴,唐代为回纥居地,诗中指回纥。“春色”,语意双关,既指春日的景色,也代指蕃使,当即咸安公主,这时她已被唐册封为智慧端正长寿孝顺可敦(“可敦”为回纥可汗之妻的专名。在唐代,回纥的可汗、可敦大多请求唐朝册封),故以“漠南春色”称之。“塞马”,谓塞外蕃使之马。“塞马多”,谓蕃使众多,这次回纥来人共千余。滹沱河上,千百成群的塞马昂首伫立,场面多么热烈盛大。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春色、春光,常用来象征温馨祥和的事物。春风吹拂,杨柳青青,滹沱河上,春光荡漾。这美好的春色,不仅烘托出人们的喜悦心情,还象征唐和回纥的友好关系。

三、四两句是作者参加这次会见的感触。“闭”,谓设防。“汉家”,指唐朝,唐代诗人例皆以汉指唐。“郅(zhì至)支”,匈奴单于名,本名呼屠吾斯,为呼韩邪单于之兄,任左贤王,汉宣帝甘露元年(前53)自立为单于,并归顺汉朝,以后几年都来汉朝献贡。汉元帝初元元年(前48)杀汉使而叛,后来被汉派兵讨杀。据《汉书•匈奴传》记载,郅支单于被杀后,呼韩邪单于入汉朝见,请求和亲,汉元帝以宫女王嫱赐单于。呼韩邪单于非常欢喜,上书愿为汉守护西北边疆,请汉罢除边备,以休养天子人民。元帝令臣下集议,郎中侯应列举十条理由,以为“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逆”,不可许。诗的后两句即用此事。意思是说,朝廷频频准许同回纥和好,而今万里关山,都不设防。这既是承上文赞美唐和回纥的和好,同时也是对唐的边防废弛的担忧。作者认为唐同回纥保持和好关系是正确的,所以诗中加以赞美,但他觉得与此同时,还应加强边备,因为回纥此时虽然归附,难保今后不会像郅支叛汉那样叛唐为乱。“频许”云云,即含有时叛时服之意。如果边防废弛,必然要吃大亏。事实上,在此之前不久,即大历十三年(778)回纥就曾入侵太原,唐军士卒死千余人,后赖代州(今山西代县)都督张光晟战胜回纥,北人乃安。

李益是中唐七绝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清沈德潜称他“音节神韵,可追逐龙标(王昌龄)、供奉(李白)”(《唐诗别裁集》)。此诗前两句用写景来叙事抒情,后两句议论含而不露,蕴藉有致,确实可与“龙标”“供奉”媲美。

(王思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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