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明湖》原文赏析-申涵光

泛舟明湖

申涵光

女墙倒影下寒空，树杪长桥渡远虹。

历下人家十万户，秋来都在雁声中。

【作者】

申涵光（1619－1677），字孚孟，一字和孟、符孟，号聪山，又号凫盟，河北永年人。明诸生。因父殉国难，杜门奉母，不出仕。其诗学杜，与殷岳、张盖，并称“畿南三才子”。有《聪山集》。

【赏析】

“明湖”即大明湖，在山东省济南城外，是北方的名胜。“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这副历下亭的对联就点出了大明湖是历史上的名胜。“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这一副铁公祠的楹联就概括了大明湖的美景。诗人申涵光泛舟大明湖所写的这首诗，却自有特色，不落前人窠臼。

“女墙倒影下寒空，树杪长桥渡远虹。”这首诗的开头两句，从大明湖的湖水着眼，从湖水的倒影来写大明湖的景色。它不是直接写湖水，而是写湖水中的倒影，因为写倒影也就写了湖水。正由于湖水澄清，湖面如镜，倒影才那样清晰，历历如画。这样写既写了湖水，又写了山色，有一箭双雕之妙。“女墙”即女儿墙，就是城墙上呈凹凸形的短墙。天空比女墙高，其倒影则比女墙低。“下寒空”三字妙，把女墙倒影写活了，写出了它的动态，使人如见女墙倒影在天光云影中摇曳，还带着一点寒意。大明湖边，绿树蔽空，水榭长廊间，往往有拱桥相连。绿树在长桥之上，而其倒影也是在长桥倒影之下，故曰“树杪长桥”。“渡远虹”三字尤妙。它使我们看到了水中的桥影像长虹一样飞渡到天光云影那边。大明湖清平如镜，水中倒影是很美的，也是很难写的，这两句诗着墨不多，却写出了大明湖的万千气象，容量很大，又很有特色。如果用“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来评它，并不过分。这两句诗很美，美则美矣，读之又觉得有点虚幻。

“历下人家十万户，秋来都在雁声中。”这两句诗写济南的人民，写的是诗人对他们的感觉，这感觉是从细致的观察和深深的思考中得来的。“历下”是济南的别称（济南，战国时为历下邑），这里人口众多，交通发达，风景优美，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有“北国江南”之誉。诗人接着前面写景的诗句，写了“历下人家十万户”的句子，就显示出济南的繁华景象。但美的、繁华的表面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却在穷愁疾苦中生活。秋天来了，大雁也南来了，人们听到雁的叫声，就各自有不同的感觉，有的兄弟离散、生活困苦，有的感到寒冬即将到来的威胁（如“全家都在风声里，九月衣裳未剪裁”）……天灾、人祸、民族压迫，使得众多的老百姓，家家都有自己的辛酸。“秋来都在雁声中”既概括，又形象，读到这里，仿佛听见了大雁的哀鸣，仿佛听到了广大人民在大雁声中长叹。这诗句余意不尽，如果用“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来评它，也不过分。

全诗短短四句，容量却很大，前四句从大明湖的倒影去写景，写得很美，读起来又有点苍凉、虚幻，人民哪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呢?后两句从大雁的叫声去写人民的穷愁痛苦，富有暗示性，诗句蕴涵着不尽之意。

（蒲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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