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题仕女图
一舸
霸越亡吴计已行，论功何物赏倾城。
西施亦有弓藏惧，不独鸱夷变姓名。
【赏析】
《戏题仕女图》共十二首，这里选录四首，说是“戏题”但有的倒含“史论”意味。
越国被吴国打败后，相传越国命范蠡求得美女西施，进于吴王夫差，使夫差沉湎酒色，因而灭了吴国。范蠡乃偕西施，同泛五湖而去，自称“鸱夷子皮”。至齐，致书越国大夫文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可与共患难，不可共安乐。所以劝文种及早离开越国。文种没有照范蠡的话去做，只是称疾不朝。有人便向越王告发，越王乃以剑赐文种，逼他自杀。
范蠡、文种的事迹，大致可靠，历史上西施的真实面目，至今不甚了了。吴王荒淫是事实，亡吴未必由于西施。此诗强调的是功臣不可为，因为历史上功高而遭祸被杀的大臣实在太多了，所以诗人想象越国灭吴之后，西施也不敢邀赏，不如相忘于江湖。
虞兮
千夫辟易楚重瞳，仁谨居然百战中。
博得美人心肯死，项王此处是英雄。
【作者】
吴伟业（1609－1672），字骏公，号梅村，江苏太仓人。明崇祯四年（1631）进士，官左庶子。南明时，任少詹事，乞归。入清后，官国子监祭酒。因母丧乞归，居家十余年。又曾参加复社。诗学唐人。早年才情艳发诗风清丽；中年历经丧乱，诗风一变为凄楚苍凉。七言歌行自成一体。其《圆圆曲》最著名。有《梅村集》。
【赏析】
楚霸王项羽英勇刚烈，百战沙场，《汉书·高祖本纪》又称项羽“仁而敬人”，但垓下之围时，八千子弟，皆已散去，唯有美人虞姬，骏马骓，尚在帐下。项羽乃悲歌慷慨，虞姬和之，项羽乃泣数行下。
《史记·项羽本纪》未明言虞姬以身相殉，但《史记正义》引《楚汉春秋》，记虞姬之歌云：“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恐是后人假托。但虞姬临危自尽，当是事实。“心肯死”是说她对项羽忠诚坚贞，也是全诗的一大关节，按照作者的说法，项羽之所以成为英雄，还是因为虞姬成全了他。
玉关秋尽雁连天，碛里明驼路几千。
夜半李陵台上月，可能还似汉宫圆？
【赏析】
昭君在汉宫时，虽是一个被冷落的宫女，但举头望月，汉宫的月亮却是圆朗而皎洁的。后虽自请出塞，实非出于本愿，哪一个少女愿意远离故国，到千里外的大漠呢?
李陵降胡，虽有不得已处，但降志辱身，故颇为后人讥议。李陵台是李陵被困匈奴时而筑的。他虽投降匈奴，但心仍在汉朝，思念故乡时，便登台向中原方向遥望。
前两句写昭君骑着骆驼，出玉门关，时当秋夜，塞外空旷，到了李陵台，月色却不像在汉宫时那样圆亮。作者之意，是为她感到委屈。如果不因远嫁而出塞，那么，她就不会来到李陵台，也不会看到台上的暗淡月光了。
咏昭君诗，自以杜甫的《咏怀古迹》那一首为绝唱，吴诗实亦寓“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意。
堕楼
金谷妆成爱细腰，避风台上五铢娇。
身轻好向君前死，一树秾花到地消。
【赏析】
西晋石崇曾筑金谷园于洛阳西北，并有爱妾绿珠。赵王司马伦的亲信孙秀想占有她，石崇怒而不给，孙秀便在赵王前陷害石崇，崇因而被捕，绿珠泣曰：“当效死于官（主子）前。”乃投于楼下而死。
“避风台”用赵飞燕身轻，汉成帝为她筑七宝避风台典故。“五铢”是铜钱名，也喻轻。用旧时的说法，绿珠身虽轻而情义却很重。
杜牧《金谷园》末两句云：“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堕楼人。”可与此诗结尾参看。
（金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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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戏题仕女图》原文赏析-吴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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