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鹧鸪天注释】
西都:即洛阳,北宋时为西京,故名。
清都: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地方。
【作者】
朱敦儒(1081—1159),字希真,洛阳人。建炎南渡后居浙江嘉兴,两宋之际词人。
【注释】
①西都:宋时指洛阳。
②清都:道教传说中天帝居住的地方。
【译文】
我是天帝居处管理山水的侍从,是天帝让我疏狂而不受束缚。我有天帝给予的凭证,可以支使风云雨露,也曾多次递上留云借月的奏章。
我埋首于诗书,陶醉于美酒,从来都看不起权贵王侯。我并不愿意去雕栏玉砌的宫殿,还是栽种梅花,陶醉在洛阳城中吧。
【鉴赏】
这首词是词人年轻时所写。他在词中以山水郎自居,“斜插梅花,傲视侯王”,联系词人的身世我们可以看出其中的深意。《宋史·文苑传》中这样记载朱敦儒:“志行高洁,虽为布衣而有朝野之望。”其实靖康年间,宋钦宗曾召他到京师做官,但是他固辞不受,原因是“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这首词作集中反映了他前半生的心态和襟怀。
上片总写词人的性情和心志。开篇两句点明主旨,言自己喜好山水,不慕名利,而且性格懒散,豪放不羁,不适合做官。“疏狂”二字是词人心性的写照。随后两句详写他的行为举止,言天帝曾经派他“给雨”、“支风”、“留云”、“借月”,暗喻自己昔日豪放、潇洒的生活。
下片写词人的襟怀。开始三句写自己埋首于诗书、陶醉于美酒、懒得看侯王一眼,这是写词人的人生态度。结尾两句写自己厌恶官场,只图自在逍遥。
这首词清丽自然,首尾呼应,结构严谨,显示了词人深厚的艺术功力,在朱词中不可多得。
【赏析】
朱敦儒的精神世界与两宋士大夫积极进取的主流颇为不同,他平日里以清高自许,并不在意仕宦功名,也没有治国平天下的追求。在北宋末年的承平岁月里,家境富裕的他在洛阳过着纵酒逍遥,自在观花的生活。洛阳城耆旧荟萃,朱敦儒也与众多致仕名臣交往欢游,他们非常赏识朱敦儒的学识与品性,故而屡次向朝廷举荐。但朱敦儒总是拒绝大臣与朝廷的美意,说自己的个性类似山中麋鹿,只对闲旷的生活感到快乐,并不期求能获得什么官爵,还是选择回到洛阳过着清闲浪漫的生活。这首词便是他在又一次拒绝朝廷征召后的自我陈述。
敢于与世俗背道而行的人确实具备清疏个性,但朱敦儒的自述则更为狂放。他并不在意俗世的富贵,因为人间的侯王早已由血缘安排好,自己根本不可能厕身其间。但是在清都的山水中,他却可以自由地成为国王,按照自己的意志管理着风云雨月,更可以纵情地安排自己的内心,这便让自己获得了最宝贵的财富——自由。
尽情写诗,纵情喝酒,头插梅花,醉卧洛阳,这是类似六朝名士的疏狂与风流,同样也是向往自由的结果,是自由带给生命的蓬勃绽放。每一个人心中其实都有一场自由不羁的梦,自由也是人心中最强烈的渴望。但因为种种原因,大多数人并不敢肆意挥洒,而是将她深深埋藏,因为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早已将我们的自由束缚起来。于是大声地呼喊自由,无所顾虑地拥抱自由,需要的是勇气,也需要幸运,朱敦儒便是这么一位幸运之人。
朱敦儒《鹧鸪天·西都作》词作赏析
此词系作者从京师返回洛阳后所作,故题为“西都作。”该词是北宋末年脍炙人口的一首小令,曾风行汴洛。词中,作者以“斜插梅花,傲视侯王”的山水郎自居,这是有深意的。据《宋史。文苑传》记载,他“志行高洁,虽为布衣而有朝野之望”,靖康年间,钦宗召他至京师,欲授以学官,他固辞道:“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终究拂衣还山。这首《鹧鸪天》,可以说是他前期词的代表作,也是他前半生人生态度和襟怀抱负的集中反映。
“疏狂”二字为本词之目。“疏狂”者,放任不羁之谓也。词人之性格如此,生活态度如此,故尔充分显现其性格与生活态度的这首词,艺术风格亦复如此。“我是清都山水郎!”出口便是“疏狂”之语“清都”本自《列子。周穆王》,“清都紫微,钧天广乐,帝之所居。”即传说中天帝之宫阙者是。“山水郎”,顾名思义,当为天帝身边主管名山大川的侍从官。可以名正言顺地尽情受用如此至情至性的美差,真个是“天教分付与疏狂”!上片四句二十八字,本自陶渊明之所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归田园居》五首其一)一意。陶渊明之后,隐逸诗人、山水诗人们各骋才力,所作名章隽语,即便不逾万数,也当以百千计,但象朱敦儒这样浪漫、超现实的奇妙构思却并不多见。
词的下片用独特笔法为读者塑造了李白之外的我们又一个“谪仙人”。他连天国的“玉楼金阙”都懒得归去呢,又怎肯拿正眼去看那尘世间的王侯权贵!
由此愈加清楚地见出,上片云云,与其说是对神仙世界的向往,毋宁认作对玉皇大帝的狎弄。这倒也不难理解,感觉到人世的压抑、渴望到天国去寻求精神解脱的痴人固然所多有;而意识到天国无非是人世的翻版,不愿费偌大气力,换一个地方来受束缚的智者亦不算少。词人就是一个。他向何处去寄托身心呢?
山麓水湄而外,惟有诗境与醉乡了。于是有“诗万首,酒千觞”,有“且插梅花醉洛阳”。洛花以牡丹为最。宋周敦颐《爱莲说》云:“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词人志向高远自然不肯垂青于自唐以来,颇受推崇的牡丹,而宁取那“千林无伴,淡然独傲霜雪”(《念奴娇》)的梅花了。清人黄蓼园曰:“希真梅词最多,性之所近也。”(《蓼园词选》)“故而词人不说”且插牡丹醉洛阳“,偏云”且插梅花醉洛阳“,盖另有寄托。
作者选中梅花,是取其品性高洁以自比。“高洁”与“疏狂”,一体一用,一里一表,有机地统一词人身上。惟其品性“高洁”,不愿与世俗社会沆瀣,才有种种“疏狂”。
此词体现了词人鄙夷权贵、傲视王侯的风景,读来令人感佩。无论从内容或艺术言之,这首词都堪称朱词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一首“天资旷远”,婉丽流畅的小令。全词清隽谐婉,自然流畅,而且前后呼应,章法谨严。上片第一句“天教懒慢带疏狂”,下片的“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和“且插梅花醉洛阳”,表现了词人的潇洒、狂放和卓尔不群,照应了“疏狂”:“玉楼金阙慵归去”则照应了“懒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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