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萼红·登蓬莱阁有感
步深幽。正云黄天淡,雪意未全休。鉴曲寒沙,茂林烟草,俯仰千古悠悠。岁华晚、漂零渐远,谁念我、同载五湖舟。磴古松斜,崖阴苔老,一片清愁。
回首天涯归梦,几魂飞西浦,泪洒东州。故国山川,故园心眼,还似王粲登楼。最怜他、秦鬟妆镜,好江山、何事此时游。为唤狂吟老监,共赋销忧。
【一萼红注释】
鉴曲:绍兴鉴湖。茂林:绍兴兰亭。
五湖舟:春秋时代范蠡辅助越国打败吴国之后,功成身退,泛舟五湖。
王粲登楼:东汉末年文学家王粲因战乱流寓荆州,一日登楼,顿生家国感慨、身世之悼,遂写《登楼赋》以抒怀。
狂吟老监:指唐代诗人贺知章,曾任秘书监。晚年退居鉴湖,自号四明狂客。
【作者】
周密(1232—约1298),字公谨,号草窗,又号霄斋、蘋洲、萧斋,晚号弁阳老人、四水潜夫、华不注山人,南宋遗民词人、文学家。
【赏析】
蓬莱阁是浙江绍兴的一处名胜,好览山川的周密其实登临过好多次,不过这回重临,自己已是南宋遗老。于是这首词作没有了承平时代的密丽,变得一片萧疏,但保留了周密惯用的手法,疏朗地铺排开了一系列能够切实反映自己心情的人事,无一不暗指亡国,但却藏而不露,还是有节制地表现忧愁,这便是南宋后期词人追求的清雅。
当然,泛舟五湖的范蠡,登楼感伤中原的王粲,鉴湖清狂的贺知章,都已经成为一片过往,在此刻的江南冬雪中,并不能一一重回人间,为周密消解故国忧愁。所以在周密眼中,这一片江山,再也不复曾经的美好了。可是江山才不会管人间的亡国,只要风景不被破坏,它的秀美就不会减少,人们还是会登临感慨自然的壮丽,只是这里会多了一位供后人感伤寄托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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