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信州作
谪宦江城无屋买,残僧野寺相依。
松间药臼竹间衣。
水穷行到处,云起坐看时,一个幽禽缘底事,苦来醉耳边啼?
月斜西院愈声悲。
青山无限好?
犹道不如归。
晁补之生平简介
晁补之(1053—1110)字无咎,晚号归来子,济州巨野(今属山东)人。少有才名,年十七,随父赴杭州新城,著《七述》,谒通判苏轼,自此受知于轼。
元丰二年(1079)进士,授澶州司户参军,北京国子监教授。元祐中,任太学正,以李清臣荐,召试学士院,除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以秘阁校理出判扬州。绍圣中,坐元祐党,贬监处州、信州酒税。徽宗立,任为吏部员外郎,礼部郎中。大观四年,知泗州,到任不久病卒,年五十八。《宋史》、《东都事略》有传。与黄庭坚、秦观、张耒俱从苏轼游,并称“苏门四学士”。著有《鸡肋集》七十卷,词集六卷,名《晁氏琴趣外篇》。王灼《碧鸡漫志》谓补之词“学东坡,韵制得七八”。
晁补之《临江仙·信州作》词作赏析
此词是作者贬谪信州期间的作品,表现了他厌弃官场而思归故里的思想感情。全词采用侧面抒写的手法,同时又多处运用前人成句,且做到玉润珠圆,天衣无缝,表现了词人怀归思远的浩茫心事。
上片以一种表面上谈泊的意境,表露着自己徬徨苦闷的心情。起首二句说自己谪宦江城,困窘无依,只能与残僧野寺相依存。这一夸张的说法,流露出一种委屈孤愤的情绪。下面三句所描绘的是似乎十分恬淡超脱的隐士生活:松林捣药,向竹丛漫步,但水源已到而足犹未驻,云涛四起仍茫然眺远,便分明突现出一个胸积沉郁者的形象。下片跌进一层,借怨责一只夜鸟的悲啼,倾诉出自己萦怀难解的谪居之怨,思乡之苦,构思工巧此词,用一个颇带激情的强问句于过片处,“一个幽禽缘底事,苦来醉耳边啼?”即用啼声打破了上片结句创造的看来宁静的氛围,揭示出词人内心的并不宁静,又使词意宕开一步,引出下文披露的怀归之情,确是“承上接下”,才高一筹。
“醉耳”二字用得尤好。古来怀才不遇的知识分子常爱称醉,可实际上他们正是十分清醒地承受着痛愤的折磨。此处的“醉耳”亦如此,因为他如果真醉了,又焉能为幽禽的悲啼所震动!接下去的三句明里写鸟鸣,暗里写心声,层层深入,“月斜西院愈声悲”,一个“愈”字,说明幽禽的悲鸣一直萦绕耳边,随着时光的推移,愈来愈使心灵强烈震颤。走出世归隐与世无争的道路吗?青山虽然无限美好,放浪山林的生活虽能使自己暂离仕途的烦恼,但终非自己的宿愿,“不如归去”,一声布谷的哀呼,喊出词人不甘就此度过余生的郁闷。
这首词巧妙地运用前人成句或化用他词语,表达了词人愤郁难抑、百无聊赖,心事重重而又思归不得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