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不潇潇雨。
朱淑真生平简介
朱淑真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生平未详。况周颐《蕙风词话》卷四考其行实略云:幼警慧,善读书,文章幽艳,工绘事,晓音律。父官浙西。夫家姓氏失考,似初应礼部试,其后官江南者。淑真从宦,常往来吴越荆楚间。况周颐且断定其为北宋人。《全宋词》则系于南北宋之交,今姑依之。案魏序末署淳熙九年(1182),谓其真词“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汲古阁本有其《断肠词》一卷。
【蝶恋花·楼外垂杨千万缕注释】
①青春:此指春天。
②犹自:仍然。
③杜宇:杜鹃。
④莫也:岂不。
⑤苦:一说为“意”。
⑥潇潇:拟声词,形容雨声。
【蝶恋花·楼外垂杨千万缕译文】
楼外垂柳摇动千万缕枝条,想把春光系住。春天虽然稍作停留,但还是归去了。柳絮随风飘舞,似乎要随春而去,看看春究竟归往何处。
山川一片浓绿,偶尔传来杜鹃凄切的叫声。面对此情此景,即使无情之人,也会愁肠百结。举起酒杯为春光送行,岂知春已默默离去。黄昏时分,下起了潇潇细雨。
【蝶恋花·楼外垂杨千万缕鉴赏】
本词是一首惜春词。全词通过对系春、随春、送春的描写,抒发了词人浓浓的送春之情。
上片写对春的留恋。首句用拟人手法,写词人倚窗而立,望见“楼外垂杨千万缕”,仿若“欲系青春”,可令之无奈的是,春只“少住”,依旧“还去”。词人经由杨柳,道出自己的恋春之意。随后又通过对暮春景色的描绘,进一步表达了恋春之情。“犹自风前飘柳絮”,写柳絮飘飞,暗示暮春光景。“随春且看归何处”则赋予柳絮以人之情感。随风飘舞的柳絮,在词人眼中仿佛要随春而去,察看春之归处。手法新奇,令人眼界大开。
若说上片写恋春尚无悲意,只是稍有惋惜之感,下片则急转直下,强表哀春之情。“绿满山川闻杜宇”三句,借杜宇之鸣,抒伤春之情。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川中偶尔传来杜鹃凄厉的啼鸣声,恰与词人此刻哀春之意产生共鸣,似在“愁人苦”。但春之去意已决,无从更改,唯有“把酒送春”以表心意,怎奈春不解其意,反而“无语”,且于黄昏时送来“潇潇雨”,更添词人的愁肠。
通读全词,也可体味词人自况之意。春之将去,仿若自己韶华将逝,词人哀春,实是叹己之人生不幸。可喜的是,词人并未就此放任自流,而是依然不忘追求美好的人生和心灵的自由。全词意境清丽,言辞哀婉,于众惜春词中独树一帜,别有风味。
朱淑真《蝶恋花·楼外垂杨千万缕》词作赏析
宋代有不少“惜春”词。暮在景色不外具柳絮纷飞,杜鹃哀呜,暮雨淅沥,抒发的不过是作者的惋惜之情。然而,女词人朱淑真却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贴切的拟人手法,将暮春景色表现得委婉多姿、细腻动人,在宋代诸多惜春之作中,显出它自己独有的艺术特色。
词中首先出现的是垂杨。“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三句,描绘了垂杨的绿姿。这种“万条垂下绿丝绦”(贺知章《咏柳》)的景色,对于阴历二月(即仲春时节),是最为典型的。上引贺诗中即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之句。它不同于“浓如烟草淡如金”的新柳(明人杨基《咏新柳》),也有别于“风吹无一叶”的衰柳(宋人翁灵舒《咏衰柳》)。为什么借它来表现惜春之情呢?主要利用那柔细如丝缕的枝条的构造成似乎可以系留着事物的联象。“少住春还去”,在作者的想象中,那打算系住春天的柳条没有达到目的,它只把春天从二月拖到三月末,春天经过短暂的逗留,还是决然离去了。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两句,对暮春景物作了进一层的描写。柳絮是暮春最鲜明的特征之一,所以诗人们说:“飞絮著人春共老”(范成大《暮春上塘道中》)、“飞絮送春归”(蔡伸《朝中措》)。他们都把飞絮同残春联系在一起。朱淑真却独出心裁,把天空随风飘舞的柳絮,描写为似乎要尾随春天归去,去探看春的去处,把它找回来,像黄庭坚在词中透露的:“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清平乐》)。比起简单写成“飞絮”“送春归”或“著人春意老”来,朱淑真这种“随春”的写法,就显得更有迂曲之趣。句中用“犹自”把“系春”同“随春”联系起来,造成了似乎是垂杨为了留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艺术效果。
像飞絮一样,哀鸣的杜宇(杜鹃鸟)也似看作是残春的标志。“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春残时节,花落草长,山野一片碧绿。远望着这暮春的山野,听到传来的杜鹃鸟的凄厉叫声,词人在想:杜鹃即使(便做)无情,也为“春去”而愁苦,因而发出同情的哀鸣,词人通过这摇曳生姿的一笔,借杜宇点出人意的愁苦,这就把上片中处于“暮后”的主人公引向台前。在上片,仅仅从“楼外”两个字,感觉到她的楼内张望;从“系春”“随春”,意识到是她在驰骋想象,主人公的惜春之情完全是靠垂杨和柳絮表现出来的。现在则由侧面烘托转向正面描写。
“把酒送春春不语”。系春既不可能,随春又无结果,主人公看到的只是暮春的碧野,听到的又是宣告春去的鸟鸣,于是她只好无可奈何地“送春”了。
阴历三月末是春天最后离去的日子,古人常常在这时把酒举杯,以示送春。唐末诗人韩偓《春尽日》诗有“把酒送春惆怅在,年年三月病恹恹”之句。朱淑真按照旧俗依依不舍地“送春”,而春却没有回答。她看到的只是在黄昏中忽然下起的潇潇细雨。作者用一个“却”字,把“雨”变成了对春的送行。这写法同王灼的“试来把酒留春住,问春无语,帘卷西山雨”(《点绛唇》)相似,不过把暮雨同送春紧密相连,更耐人寻味:这雨是春漠然而去的步履声呢,还是春不得不去而洒下的惜别之泪呢?
这首词同黄庭坚的《清平乐》都将春拟人,抒惜春情怀,但写法上各有千秋。黄词从追访消逝的春光着笔,朱词从借垂柳系春、飞絮随春到主人公送春,通过有层次的心理变化揭示主题。相比之下,黄词更加空灵、爽丽,朱词则较多寄情于残春的景色,带有凄忱的情味,这大概和她的身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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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蝶恋花·楼外垂杨千万缕》原文翻译赏析,(宋)朱淑真词作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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