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石孝友
愁云淡淡雨萧萧,暮暮复朝朝。
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
一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
石孝友生平简介
石孝友(生卒年不详)字次仲,南昌(今江西南昌)人。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进士。其《满庭芳》盖作于乾道二年张孝祥自桂林北归过江州时。末句云:“依归地,熏香摘艳,作个老门生”似孝友其时已老。有《金谷遗音》一卷。明杨慎《词品》卷二:“次仲词在宋末著名,而清奇宕丽”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八谓其集句诸调“皆脱口而出,运用自如,无凑泊之痕,有生动之趣。”又《云韶集评》云:“次仲词清奇雄秀,别于诸家外独树一帜。”“叔原小令婉丽,次仲小令雄秀,真先后两雄也。”《四库总目提要》则评价他:“长调以端庄为主,小令以轻倩为工;而长调类多献谀之作,小令亦间近于俚俗。”冯煦《蒿庵论词》:“《金谷遗音》隽不及山谷,深不及屯田,密不及竹山,盖皆有其失而无其得也。”
【眼儿媚·愁云淡淡雨萧萧注释】
①萱草:又名“谖草”,古人以为此草可以使人忘忧。《诗》毛传:“谖草令人忘忧。”嵇康《养生论》亦云:“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
【眼儿媚·愁云淡淡雨萧萧译文】
愁云惨淡,雨一直下个不停。从早到晚,何时是个尽头!自从分离之后,想必你懒于梳妆,峨眉的颜色已经变浅;香白的手腕已经十分消瘦。
独坐小屋,满怀愁思,神情凄然。院子中有一丛繁茂的萱草,几竿修长的竹子,以及数叶芭蕉。
【眼儿媚·愁云淡淡雨萧萧鉴赏】
此词通过对绵绵春雨的描写,抒发了词人在这寂寥的情境中对情人的思念之情。
上片写词人由眼前的景致,生发出对情人浓浓的思念。起始两句既点明节气,又渲染气氛,烘托情绪。“淡淡”、“潇潇”、“暮暮”、“朝朝”四组叠字以声传情,使用得自然而巧妙。词人将思恋情人的情怀寓于周围环境中,愁云与愁绪、雨声与心声互相融合,雨不止,思无限,愁不绝。“眉峰”来自“(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两句,后专指女子眉的美好。古代女子以黛画眉,情人因懒于梳妆打扮而“翠减”。词人思念远方的情人,便猜度别后她容态的变化。词人从对方的角度来写,借写情人的状貌来反映自己的情感,以虚写实,饱含着对情人无尽的体贴与关切。
词的下片从正面描写词人的相思之苦,情景交融,词作完结而情意仍存。“小轩”两句将词人孤单独坐、相思满怀的情态描写出来。“独”字用得好,将词人孤寂忧郁的神情与茫然四顾的怅惘衬托出来。最后三句融情入景、以实为虚,用“萱草”、“修竹”、“芭蕉”三物表达忧愁不尽之意。词人因相思深切,得到了可以“忘忧”的萱草却也不能排解忧愁,而修竹、芭蕉更增添了离愁别恨,余味无穷。
本词无论写景还是抒情,都质朴自然,感人至深,展现了词人高超的抒情技巧。
石孝友《眼儿媚·愁云淡淡雨萧萧》词作赏析
这首词传情达物,纯真自然,没有矫柔造作之感。
上片从触景生发开去,产生浓浓情意,下片情景交融,即使后来曲终情意仍在。写景时海阔天空,错综交叉,对人的别离之恨和相思之苦作了尽情渲染;写情时则突破空间、地域的限制,或从感情来揣摩对方,或直抒胸臆,充分表达自己的相思情,虚虚实实,交错使用,心灵与大自然融于一体,表现了作者很高的抒情技巧。
“愁云淡淡雨萧萧,暮暮复朝朝”,上片起调二句,不仅点出节气,而且兼有渲染气氛,烘托情绪的作用。“淡淡”、“萧萧”、“暮暮”、“朝朝”四个叠字,以声传情,用得自然而巧妙。“淡淡”摹阴霾的天色,“萧萧”状淅沥的雨声,以此交织成有声有色的惨淡画面,为写相思怀人布设了特定背景。“朝朝暮暮”,写的是愁云苦雨,相思无聊之长久。“暮暮”、“朝朝”的风雨渲染了一种沉闷、迷濛、凄冷的氛围。作者怀人的心曲寓于客体环境,愁云与愁绪、雨声与心声交织融合,雨不断,思无穷,愁不绝,彼此相生相衬。
春情漠漠,相思绵绵,作者不由发出内心的慨叹:“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这三句,是思极而生的想象虚拟之词。作者思念遥远的情人,推想她别后容态的变化,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想必陷于离别痛苦中的她,独居无伴,已无心梳妆修饰,随着无休止的思念,一定会日渐容衰体瘦,以至“眉峰翠减,腕玉香销”。作者从对方着笔,借人映己,运实于虚,笔端饱含体贴关切之情,在容态宛然但又空灵虚幻的形象中,寄托着自己的无限思念。
词的下片,才正面写到自己的相思的苦况。“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上句描画形影孤单,独坐小轩,相思盈怀的情态,下句直言此时情怀。一个“独”字,托出孤寂悒郁的神情和四顾茫然的怅惘。独坐相思,因相思无望而觉百无聊赖,两句由眼前处境导出心境,叙事言情质实直率。但是,究竟何等“无聊”,却未详言,而于结拍处借景物曲曲传出。
结处三句,作者独取“萱草”、“修竹”、“芭蕉”三个物象,一句一景,又合成一体,含有不尽之意。“萱草”又名“谖草”,古人以为此草可以忘忧。《诗》毛传:“谖草令人忘忧。”嵇康《养生论》亦云:“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然而,作者相思心切,既得萱草,也不足以解忧,这就加倍突出忧思的绵绵无尽,难排难解。修竹、芭蕉,在此都是助愁添恨的景物。杜甫《佳人》诗中有“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之句,翠竹与美人互相映衬,而如今,只见“修竹”而不见美人,自然会触目伤怀。李商隐《代赠二首》(其一)有“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诗句,李煜《长相思》也写道:“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在寂寞的相思中,身边的萱草、修竹、芭蕉,无不关合着忧思,呈于眼前,添愁加恨。这三个物象,仿佛从眼前景中信手拈来,不经意地罗列,实则寓含了丰富的感情内涵。范晞文《对床夜语》卷二曾引《四虚序》云:“不以虚为虚,而以实为虚,化景物为情思。”以景物来象征情思,是我国古代诗词中常见的写法。此词收尾三句,融情入景,正是一种“以实为虚”,悠然不尽的妙结。
总而言之,石孝友的这首《眼儿媚》,深刻诚挚地刻划了作者在绵绵不断的春雨中的寂寥况味中思恋情人的心情,在抒情手法上也可谓独树一帜。
文章标题:《眼儿媚·愁云淡淡雨萧萧》原文翻译赏析,(宋)石孝友词作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