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原文】
初秋夜坐赠吴武陵
稍稍雨侵竹,翻翻鹊惊丛。
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风。
积雾杳难极,沧波浩无穷。
相思岂云远,即席莫与同。
若人抱奇音,朱弦縆枯桐。
清商激西颢,泛滟凌长空。
自得本无作,天成谅非功。
希声閟大朴,聋俗何由聪。
【题解】
这首诗大约作于唐宪宗元和三年(808)至六年之间。吴武陵,信州(今江西上饶)人,元和二年(807)进士,拜翰林学士,元和三年因得罪权贵李吉甫而被流放永州,与被贬为永州司马的柳宗元“意气相投,同游永州山水”(《新唐书·吴武陵传》)。他们在永州相聚四年之久,来往甚密。在《柳宗元集》中,有多首涉及吴武陵的诗文。此诗抒发对吴武陵的思念,情真意切。
柳宗元谪居永州之后,困守一隅,很少有朋友来往,难免孤独苦闷,这种精神上的寂寞比现实环境的艰苦更加令他难以忍受。而在此期间,与吴武陵的交往就成为他弥足珍贵的精神慰藉。两人都被流放边地,同是天涯沦落人,又性情相投,惺惺相惜,可以诗酒唱和、互慰平生,实为不幸中之大幸。诗人雨夜怀人,通过对高超琴艺的描绘来表达对友人品格、才情的赞赏,既寄托了知音难觅的感慨,又含蓄抒发了怀才不遇的郁结。
【句解】
稍稍雨侵竹,翻翻鹊惊丛。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风
“稍稍”,此处是萧森、潇潇之意。“翻翻”,意近翩翩。潇潇秋雨洒入竹林,飒飒作响,受惊的鸟鹊上下翻飞。“美人”在这里代指吴武陵,古人常以美人比喻君子。潇水与湘水在永州城北合流,当时柳宗元与吴武陵分居江水两侧。知交的好友就住在江流的彼岸,一夜之间,秋风乍起,似乎已经与友人分别了很久。
起首两句写景,却暗含机杼,自然引出下面秋风怀人的主旨。清人何焯指出“起两句暗藏‘风’字”(《义门读书记》)。秋风秋雨秋夜,愁绪难遣,自然想起相投的友人。正如明人唐汝询所说:“雨洒鹊惊,怀人之念举也。”(《唐诗解》卷十)
积雾杳难极,沧波浩无穷。相思岂云远,即席莫与同
两岸之间烟雾弥漫,水波浩淼,阻隔了眺望友人的目光。思念的朋友其实距离自己并不遥远,然而此时此刻却无法在一起赏雨抒怀,实在令人遗憾。此四句意致起伏,先言烟水阻隔,似乎两人相距尚远;随即一转,揭出实则不远;但正因为距离不远,此时仍不能共聚,愈发突出人生聚少离多的现实。
若人抱奇音,朱弦縆枯桐。清商激西颢,泛滟凌长空
“若人”,若在这里是代词,相当于这、这个,若人意即这个人,这里指吴武陵;“奇音”,不同凡俗的乐音。“朱弦”,用熟丝制的琴弦,《礼记·乐记》:“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縆”,紧,急;“枯桐”,指古琴。这两句称赞友人琴艺高妙,迥出于俗流之上,以浊声急弦奏乐。“清商”,即商声,古代五音之一,其调凄清悲凉,故称清商,又往往借指秋声,如晋潘岳《悼亡诗》:“清商應秋至。”“西颢”,即西方,“西方曰颢天”(《吕氏春秋·有始》),而古人以秋位在西,所以西颢也指秋天,《汉书·礼乐志·郊祀歌·西颢》:“西颢沆砀,秋气肃杀。”凄清的琴声回荡在肃杀的秋季,仿佛高远的长空中浮光荡漾。
这四句突出吴武陵卓尔不群的才华。先称其以不俗的琴具奏响奇音,再从清越的琴声中浮想出奇妙的图景。明代沈芬认为:“于声音中想出泛滟长空,奇甚!然即钟期所云‘汤汤若流水’是也。古人只是能从死句中出活景耳。”(《诗源辨体》卷七)诗人在此极力描绘吴武陵琴技之高妙,寓有比喻之意,目的是借琴音指代其才情。唐汝询就已经指出了这一点:“‘奇音’、‘清商’等语,借琴曲以形容其才华,非实有师襄之技,不然,乌足为柳州重。”(《唐诗解》卷十)
自得本无作,天成谅非功。希声閟大朴,聋俗何由聪
赞叹过友人的高超琴艺后,诗人指出:这种自在自足的天成境界不是依靠人工雕琢就可以达到的,而是艺术的至高境界。清沈德潜认为这两句所表述的是“千古文章神境”(《唐诗别裁》卷四),是有道理的。“希声”,无声,听而不闻的声音,《老子》说:“大器晚成,大音希声。”“閟”,同“闭”,隐藏;“大朴”,原始质朴之大道;“聋俗”,指流俗之辈。真正原始质朴的大道,正隐藏在奇妙无声的境界中;那些庸俗的碌碌之辈,怎么能感受得到这种境界呢?此四句承上而发,将壮志未酬、知音难觅的感叹与愤激寄予其中,“末结出感慨之意。喻武陵,亦以自喻。”(近人高步瀛《唐宋诗举要》卷一)
【评解】
这首诗借景抒怀,雅致清远,颇得魏晋诗的遗韵,“寄兴高远,犹有建安遗意”(明孙月峰《评点柳柳州集》卷四十二)。
全篇主旨是“因离索而想其抱负”(唐汝询《唐诗解》卷十),但布局巧妙,层次井然,“首触于雨洒鹊惊,动怀人之念;次阻于雾积波浩,起聚首之思。既美其人有奇抱,末惜其世无知音”(明周珽《唐诗选脉会通》)。此诗风格高古,形神俱似汉魏古诗,读“美人隔湘浦,一夕生秋风”等语,一片化境,全无斧凿之迹,正如高步瀛所言,“风神淡远,意向超妙”(《唐宋诗举要》卷一)。本诗最突出的风格在于一个“清”字,清则峻,清则刚,因而诗中时时透出一种孤傲之气,正是作者愤激悲慨情绪的体现。柳宗元一腔热血,满怀愤激,虽尽力挥洒抒发于山水,但他始终不可能真正拥有如陶渊明那样平和冲淡的心态。
【诗人名片】
柳宗元简介
柳宗元,字子厚,唐代著名的文学家和思想家。祖籍蒲州解县(今山西运城市解州镇),古代属河东郡,因此,柳宗元又被称为“柳河东”。
唐代宗大历八年(773),即安史之乱平定之后的第十年,柳宗元出生于长安。这时的唐朝已不复全盛时期的兴盛,各种社会矛盾日益突出,不可避免地走上了日渐衰朽之路。不过就当时而言,很多士人仍坚信唐朝会重振雄风,他们心中仍存有中兴的希望和信念,并竭尽全力地进行革新和救弊的努力,柳宗元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
柳宗元的政治抱负与其家世有比较密切的关系。柳氏属于名门望族,早在北朝时,柳、薛、裴三族就被并称为“河东三著姓”。柳宗元自称:“柳族之分,在北为高。充于史氏,世相重侯。”(《故大理评事柳君墓志》)自柳宗元的八世祖起,柳家接连数代都任朝廷大吏。入唐后,柳家作为关陇集团的重要力量,与李氏皇族关系密切,仅高宗一朝,柳家子弟居官尚书省的就达二十余人。但是在武后主政期间,柳氏一族受到严重打击,到柳宗元时,家族已从高门大族衰落为一般的地主阶层。柳宗元对祖上的功业充满向往,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振柳氏家族。
柳宗元的家庭是一个典型的书香门第,父亲柳镇在玄宗、德宗朝都曾做过官,品秩虽然不高,但很有风骨。在长期游宦过程中,柳镇对官场黑暗和底层民众生活有较深了解,写过不少富有正义感的诗文。柳镇虽然是个儒生,但并不迂腐,深知学、行兼顾的重要性。他人生态度积极,广交益友,他的品行和学识对柳宗元影响很大。柳宗元的母亲出身于著名的士族大姓范阳卢氏家族,她贤淑有识,文化素养很高,在操持家务之余,还亲自对柳宗元进行启蒙教育。柳镇长期在外为官,卢氏在家孝养老幼,饱经艰辛而无怨无悔,她的人格修养令柳宗元颇受教益。柳宗元九岁时,即唐德宗建中二年(781),建中之乱爆发,这次割据战争使柳家饱受其苦,也使幼年柳宗元深刻认识到底层民众的苦难,对他以后的思想发展有重要影响。
柳宗元年少成名,十三岁时即写出《为崔中丞贺平李怀光表》,颇受赞誉,被誉为“奇童”。唐德宗贞元九年(793),柳宗元中进士,时年二十一岁,与刘禹锡同科,他们后来结为好友。这时柳镇病逝于长安,柳宗元在守制期间到邠州(今陕西彬县)一位叔父处游历,在那里,他对唐朝西北地区的实际情况有了很深的了解。这段经历对他思想性格的成熟起了促进作用。
贞元十四年(798),柳宗元登博学宏词科,受命为集贤殿正字,从此走上仕宦之路。他秉承父祖的教训,志向远大,自称:“始仆之志学也,甚自尊大,颇慕古之大有为者。”(《答贡士元公瑾论仕进书》)在入仕之后,柳宗元将全部精力投入政治活动中,力图有所建树。三年后,他调补京兆府蓝田县尉,贞元十九年(803),又回朝任监察御史里行。这段时期,由于接触了很多政治黑暗、吏治腐败的实例,他改革时弊的愿望日益强烈,并结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互相砥砺,形成一定的声势。在这个圈子里,柳宗元是很有锋芒的人物,“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韩愈《柳子厚墓志铭》)。
柳宗元与好友刘禹锡一起参加了力主革新的王叔文集团,并成为其中的主要人物,时称“二王、刘、柳”。贞元二十一年(805)正月,顺宗李诵即位,改元永贞。顺宗有志改革弊政,王叔文集团得以主政。柳宗元被提升为礼部员外郎,协同王叔文、王伾、刘禹锡等人,积极推行了一系列革新措施,如停罢“宫市”、取消苛捐杂税等。这次新政,史称“永贞革新”。“永贞革新”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因此受到宦官、藩镇和保守官僚的一致抵制和反对。同年八月,顺宗被迫“内禅”,太子李纯登基,即宪宗。“永贞革新”的骨干成员纷纷遭到贬逐,被流放远州,革新运动宣告失败。第二年,革新派领袖王叔文在贬所被赐死。
永贞元年九月,柳宗元被贬为邵州刺史,十一月加贬永州(今属湖南)司马。刘禹锡、韦执谊、韩泰、陈谏、韩晔、凌准、程异等亦同时被贬为远州司马,史称“八司马”。对革新人士极为仇视的当权派并未罢手,他们挑唆唐宪宗下诏,称即使遇到恩赦,八司马也“不在量移之限”(《旧唐书·宪宗本纪》)。对柳宗元等人来说,这是个极其残酷的打击,他们带着绝望的情绪分赴边地。
永贞元年冬,柳宗元奉母抵达永州贬所。当地环境艰苦,气候恶劣,半年后,其母卢氏即因病辞世。柳宗元在永州度过了十年时间。在此期间,他深入了解下层民众疾苦,饱览永州奇山异水,写下诸多诗文名篇。“永州八记”、《三戒》、《段太尉逸事状》、《贞符》、《非国语》、《天说》、《天对》、《捕蛇者说》、《溪居》、《渔翁》、《江雪》等作品均为此时所作。贬居永州时期,柳宗元独处一隅,知交零落,苦闷彷徨又无计可施,昔日的志向与抱负更是无从谈起,正所谓“风波一跌逝万里,壮心瓦解空缧囚”(《冉溪》)。再加上环境艰苦,水土不服,他的身心健康受到极大损伤,以至于“百病所集,痞结伏积,不食自饱”,“神志荒耗,前后遗忘”(《寄许京兆孟容书》),“每闻人大言,则蹶气震怖,抚心按胆,不能自止”(《与杨京兆凭书》)。
宪宗元和十年(815)春,柳宗元奉召回到京师。三月,又远迁为柳州(今属广西)刺史。官职虽然略有提升,任所却更加僻远,名为升迁,实为流放。柳州自然环境恶劣,“阴森野葛交蔽日,悬蛇结虺如蒲萄”(《寄韦珩》)、“桂岭瘴来云似墨”(《别舍弟宗一》)、“异服殊音不可亲”(《柳州峒氓》),柳宗元到此如入异域荒城,心中十分失落。但他在慨叹自己的不幸之余,并未放弃自己的职责,他在柳州积极施政,兴利除弊,发展生产,开办学校,释放奴婢,政绩卓著,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
在柳州期间,柳宗元的情绪始终比较低落。这次流放远州,使他清楚地意识到,已经完全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在他这个时期所写的诗文中,往往可见其雄心不再后的颓放,“只因长作龙城守,剩种庭前木槲花”(《种木槲花》),“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还堪养老夫”(《柳州城西北隅种柑树》),这样的诗句比比皆是。这种郁结的心情使他的健康情况日益恶化。在柳州期间,柳宗元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文,如《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别舍弟宗一》、《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等。
元和十四年(819),朝廷大赦,经宰相裴度说情,宪宗同意召回柳宗元。然而诏书未到柳州,柳宗元已经病殁,时年四十七岁。当地居民在罗池建庙纪念他。现在广西柳州市的柳侯公园内,还有柳宗元衣冠冢。
对柳宗元来说,贬谪永、柳二州,在政治上当然是极度失意,但另一方面,却又使他在文学上获得了巨大成就。宋代欧阳修分析说:“至于失志之人,穷居隐约,苦心危虑,而极于精思,与其所感激发愤,惟无所施于世者,皆一寓于文辞。故曰,穷者之言易工也。如唐之刘、柳,无称于事业;而姚、宋不见于文章。”(《欧阳文忠公文集》卷四十四《薛简肃公文集序》)柳宗元在文学上的成就相当突出,他在诗歌、辞赋、散文、游记、寓言、小说、论说文以及文学理论诸方面,都成果斐然。
柳宗元的诗歌现存一百六十余首,在唐代诗人中,他属于创作数量较少的一位。但柳诗中不乏传世之作。很多人认为柳宗元的文胜过诗,但他诗歌的魅力也是不容忽视的。前人评论柳诗,大多认为他继承陶渊明传统,如宋代苏轼曾这样评价:“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东坡题跋·评韩柳诗》)杨万里也说:“五言古诗句雅淡而味深长者,陶渊明、柳子厚也。”(《诚斋诗话》)但陶、柳二人生活际遇、思想性格均有很大差别,仔细品味两人的诗风,实际上也还是有所不同:陶诗自然淡泊、平和旷远,而柳诗则于清丽之中包蕴着忧怨峻峭。
柳宗元矢志于政治革新,却连遭贬谪,政治上的失意使他的精神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在他的诗歌中,几乎处处可见抑郁、悲愤、怨怒和挣扎的痕迹。独特的生活经历和丰富的思想感情,使柳宗元在前人艺术经验的基础上,别开生面,创造出自己的艺术风格,被后人称为“柳子厚体”。他的诗歌格调简淡质朴,情感沉厚丰富,最突出的艺术特征是清峻委曲,这一点在山水诗中体现得尤为明显。现存柳诗绝大部分是诗人贬谪永州以后的作品,题材广泛,众体兼备,叙事、咏史、寓言、山水、抒情等体裁各具特色。
除诗歌之外,柳宗元在其他文学体裁上也有很高成就,他的辞赋继承和发扬了屈原的传统,《沧浪诗话》的作者宋代严羽认为“唐人惟子厚深得骚学”。柳宗元的散文与韩愈齐名,二人与宋代欧阳修、苏轼等人并称为“唐宋八大家”。柳宗元还和韩愈一起在中唐文坛上发起了一场古文运动,提出了“文道合一”、“不平则鸣”、“务去陈言”、“辞必己出”等一系列创作主张,对后世影响很大。柳宗元的“永州八记”是古代山水游记的代表作品之一。他还写过一些脍炙人口的寓言故事,如《黔之驴》、《永某氏之鼠》等。这些寓言讽刺现实,形象生动,篇幅短小而波澜起伏,已成为千古传诵的名篇。柳宗元的论说文笔锋犀利,论证精确,《封建论》、《断刑论》、《晋文公问守原议》、《桐叶封弟辨》等为其代表作,《封建论》被晚清林纾誉为“古今至文,直与《过秦》抗席”(《韩柳文研究法》)。
除文学成就之外,柳宗元又是一位著名的思想家。他有自己明确的哲学主张,提倡“元气自然论”,认为万物的变化都是由于元气的运动。他还提出“天人不相预”的观点,认为人事祸福、社会治乱与自然现象并没有直接的对应关系。他认为社会发展有其自身的客观必然趋势,这种“势”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从而否定“天命论”。柳宗元的政治思想也是比较进步的,他反对世袭特权,反对藩镇割据,在《封建论》中肯定郡县制,在《晋文公问守原议》中反对宦官干政。
柳宗元的思想以儒家为主,兼容诸家。他推崇“尧、舜、孔子之道”,“好求尧、舜、孔子之志,唯恐不得”(《送娄图南秀才游淮南将入道序》),自称“勤勤勉励,唯以中正信义为志,以兴尧、舜、孔子之道”(《寄许京兆孟容书》)。他认为儒家的五经是“取道之原”(《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也就是说,儒道是根本。但他也并不排斥先秦诸子,认为老子、杨朱、墨子、韩非、刑名、纵横等诸子百家,与儒学并不对立,都“与孔子同道”,应该“通而同之,搜择融液”,使之合于“圣人之道”(《送元十八山人南游序》)。柳宗元与韩愈在很多方面意见是一致的,但他并不像韩愈那样排佛。他精通佛学,认为佛学与儒学有相合之处,“浮图诚有不可斥者,往往与《易》、《论语》合”(《送僧浩初序》)。
在中国历史上,柳宗元以他积极进取的精神、深邃广博的思想、清峭凝练的文风,卓然屹立于文化名人之林。他一身兼具政治家的才干、哲学家的思想和文学家的情怀。他一直以政治追求为目标,最终却以文学和哲学成就闻名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