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召南·江有汜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诗经·国风·召南·江有汜注释】
江:长江。
汜〔sì〕:由干流分出又汇合到干流的水。
我以:倒装结构,即“以我”。以,用。
渚〔zhǔ〕:水中的小洲。
我与:倒装结构,即“与我”。与,偕同。
处〔chǔ〕:忧愁。
沱〔tuó〕:江水支流的通名。
我过:倒装结构,即“过我”。过,至,一说度。
啸:唱歌无谱无调,一说蹙口出声以抒愤懑之气,一说号哭。
【诗经·国风·召南·江有汜译文】
大江自有分流水。这个人儿回故里,不肯带我一同去。不肯带我一同去,将来懊悔来不及!
大江自有洲边水,这个人儿回故里,不再相聚便离去。不再相聚便离去,将来忧伤定不已!
大江自有分叉水,这个人儿回故里,不见一面就离去。不见一面就离去,将来号哭有何益!
【诗经·国风·召南·江有汜翻译】
长江支流分出又汇入,这个女子就要出嫁,却不将我也带上。她不将我也带上,以后一定会后悔。长江中间有小片沙洲,这个女子就要出嫁,却不和我一同前去。她不和我一同前去,以后一定会忧愁。长江支流一条又一条,这个女子就要出嫁,却不到我这里来。她不到我这里来,一定会哀歌不止。
【诗经·国风·召南·江有汜解读】
《江有汜》这首诗歌的主旨,历来也解释不一。《毛诗序》言:“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认为是一位随嫁的媵女因未被“嫡妻”带上同行而发的感慨。郑玄《笺注》、朱熹《诗集传》等皆附会此说,清代陈奂《诗毛氏传疏》则在此基础上作了进一步发挥,认为“媵有贤行,能绝嫡之嫉妒之原故美之”。近当代学者多认为这是一首弃妇诗,然而鉴于《诗经》中凡出现“之子归”或“之子于归”,一般均指女子出嫁或回家省亲,此一说法亦有待商榷。
山水是古人寄情抒怀的永恒素材。这首诗就是以长江支流和中心小洲而起兴的:流水离析又再汇入,沙洲之上烟波浩渺,此情此景,最易勾起人的愁情忧思。不论此诗主人公是何身份,她的埋怨和不满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全诗三章之中都出现了倒装用法,即“我以”“我与”“我过”,连续不断地斥责了对方不带自己同行的“失礼”,同时运用顶针手法重复上句,并假设对方这种行为会给自己招致的后果——“悔”“处”“歌”,可谓字字珠玑,一气呵成。
此外,“啸”字本意是撮口作声,即打口哨,在此诗中主要有三种解释,已作注释,总之应指以负面情绪歌咏,如此方能与前文意一贯相承。方玉润《诗经原始》中认为“啸歌”者为弃妇,是她自我排遣的一种表现,联系上下文语境,可知此说并不足信。
全诗结构严整,用字精当,韵律优美,笔法自然而浅近,是一首艺术性很强的抒情佳作。女子的诉说,愤懑中有哀婉,柔弱中有刚强,在那暮霭沉沉的江水之畔向我们传来她真实的心声。
【诗经·国风·召南·江有汜赏析】
这是一首弃妇诗。从诗中写到的“江”、“沱”看来,产地是在召(在岐山,周初召公的采邑)的南部、古粱州境内长江上游的沱江一带。女主可能是一位商人妇。那商人离开江沱返回家乡时将她遗弃了。她满怀哀怨,唱出了这首悲歌,诗中的“之子”,是古代妻妾对丈夫的一种称呼,与《诗经·卫风·有狐》的“之子无裳”的“之子”一样。
三章诗的开头都是写景。“汜”、“渚”、“沱”,上面的译文都从支流这一意义上翻译,而在弃妇心目中,这一条条不同的支流都是看得见的具体存在。她住在“汜”、“渚”、“沱”一带,她丈夫当年从水路而来,最后又从这些支流中的一条乘坐小船悄然离去。从表现手法说,各章的首句都是直陈其事,用的是赋体;从江水有支流,引出“之子归”的事实,则在赋体之中又兼有比兴的意味。
诗中的丈夫是一位薄情郎。在三章诗中,那弃妇分别用“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来诉说丈夫对她的薄情。“不我以”,是不一道回去;“不我与”,是行前不和“我”在一起;“不我过“,是有意回避,干脆不露面。丈夫在感情上是如此吝啬,做的是那样地恩尽义绝,无需再添加笔墨,其薄情薄意已如画出。
诗中的弃妇是一位自信心很强的女人。她相信自己在丈夫感情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因而预言丈夫今日的背弃行为,日后必将在感情上受到自我惩罚,这就是各章结句所说的“其后也悔”、“其后也处”、“其啸也歌”。值得注意的是,丈夫将受到的感情上的自我惩罚与他背弃自己妻子的行为之间的对应关系:“不我以”引出“悔”,“不我与”带来“处”,“不我过”导致“啸歌”。其愈是绝情,其后果也就愈加严重。当然,这只是弃妇一厢情愿的假想之辞。事实上,那男子很可能事过境迁,在感情上并不引起任何震动。对于理解这首诗来说,重要的不在于弃妇自信的论断日后是否会成为事实,而是隐藏在这一论断背后的弃妇思想感情的复杂性。弃妇设想故夫日后会后悔今日的背弃行为,其中就隐含了弃妇对于夫妇关系重归于好的企盼;预言故夫今日的轻率必将招致日后的痛苦,这又泄露出弃妇恨过于爱的报复性的心态。这是她的软弱,也是她的坚强。由此决定了这首诗风格上的特点,既一唱三叹,极尽缠绵,又柔中见刚,沉着痛快。
此诗每章的前三句叙事,后两句抒情。其中第三、四句重出——男子的薄情集中表现在这一句,女子的痛苦不幸也根源于这一句,因而采取了反覆咏叹的形式。重出的这一句子中的关键字,各章不同。从一章的“以”,一转而为二章的“与”,再转而为三章的“过”,愈转愈深,丈夫如何薄情,做妻子的又是如何痛苦不幸,都因了这一关键字的置换而得到一层深于一层的表现。全诗形式整齐,结构严谨,用字精审,笔法却极为自然,语言又十分浅近,达到了精工与自然、深入与浅出的完美结合,显示出极高的艺术水平。
历来对此诗的解释不一。或以为是媵妾因受正妻排斥、不能陪嫁而作,“之子”指正妻(见《毛诗》小序);或虽认为这是一首弃妇诗,“之子”指薄情的丈夫,但认为“啸歌”者是弃妇,所谓“啸歌”是弃妇自我排遣的一种表现(方玉润《诗经原始》)。这些解释都与原诗的实际不合,故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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