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溪深行
马援
滔滔武溪一何深，鸟飞不度兽不敢临。
嗟哉武溪何毒淫。
【鉴赏】
这是一首悲壮慷慨、深沉激越的英雄末路之歌。武溪，即无溪，为武陵雄溪、满溪、无溪、西溪、辰溪五溪之一，在今湖南西部、贵州东部。据《后汉书·马援传》载，汉光武帝时，武威将军刘尚征讨武陵蛮夷而全军覆没。当时南征北战、功盖一世的新息侯马援年已六十二岁，再三请求亲征。翌年，马援率四万之众亲至武溪，乘舟进军壶头山，与敌兵交战。武溪水深湍急，船不得上，又正值暑天，瘴气弥漫。敌兵据高守隘，壶头山久攻不下，士兵为瘴气所苦，病死甚多。马援亦染上重病，不久便死于军中。传说此次南征，军中有个善吹笛的爰寄生在攻敌屡屡失利的情况下，吹起了哀怨的笛曲。马援听到笛声感慨万千，随口吟出了这首绝命之作。
这首诗原本是由民歌“武溪深复深，飞鸟不能度，游兽不能临”变化而来的，诗人只在原作基础上加了几个字，就显示出完全不同的精神风貌。民歌不过是直陈武溪之深，而诗人却用极富感情色彩的形容词、感叹词“滔滔”“一何深”，来表现自己的无限感慨，好像在说，滔滔武溪水，你为什么如此之深，如此之流呢！这劈头一句，道出了诗人多少的遗恨，多少的悲慨，多少的怪怨！武溪，不正是使英雄久攻不下，穷途末路的根源吗！所以，很自然地，诗人在渲染了武溪鸟不敢度、兽不敢临的可惧之后，道出了又一句发自肺腑的慨叹：“嗟哉武溪何毒淫！”想到功盖一世竟败于区区蛮夷之下，这如何能让人心情平静呢！因此，诗人绝不肯写久攻的不利，不写敌人的猖獗，而只怪怨武溪水歹毒恣肆，表明自己之败也不过是不得“地利”罢了。诗人愈是这样不直言自己的失败，不发一句伤心凄惨之语，就愈能使人想见其英雄的风采。
这首诗虽只有短短三句，却不断变换节奏，由“四、三”式的七字句到“四、四”式的八字句，再到“二、五”式的七字句，与所抒发的英雄末路之情有机地融为一体，造成一种深沉铿锵、跌宕起伏的旋律，使人分明可以从中感受到英雄脉搏的跳动和凝聚于字里行间的英雄精魄，充分表现了一位真正的英雄面对失败与死亡时的慷慨悲壮之情。
（王景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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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武溪深行》原文赏析-马援古诗-两汉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