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君咏(向常侍)
颜延之
向秀甘淡薄,深心托毫素。
探道好渊玄,观书鄙章句。
交吕既鸿轩,攀嵇亦凤举。
流连河里游,恻怆山阳赋。
【注释】
1、豪素:犹言纸笔。豪,同“毫”。
2、这两句指向秀好老庄之学和作《庄子》注而言。向秀注《庄子》不屑作琐屑的章句分析,而能够阐明《庄子》的玄理。
3、鸿轩、凤举:指吕安、嵇康说,言秀所交的朋友都是不凡的人。轩,高飞。
4、河里:即河内。嵇、吕都曾寓居河内的山阳县(今河南修武),和向秀交游。
5、山阳赋:吕安与嵇康死后,向秀作《思旧赋》,有句云:“济黄河以泛舟,经山阳之旧居。”
【鉴赏】
本篇咏向秀,是《五君咏》的第五篇。向秀字子期,河内怀县人。官至散骑常侍。《向秀别传》云:“秀与嵇康、吕安为友,趣舍不同,康傲世不羁,安放逸迈俗,而秀雅好读书。”
此首为《五君咏》的第五首。“向常侍”即向秀,字子期,河内怀县(今河南武陟县西南)人,他与嵇康、吕安等相友善,景元四年(263)嵇、吕被害后,在司马氏的高压下,他不得不应征至洛阳,因曾担任过散骑常侍,故称向常侍。
颜延之咏向常侍,是从他的志趣、学问、交游、感旧作赋四个方面着笔的,这四个方面较全面地概括了向秀的一生,是“概括本传,不加藻饰”的“正体”咏史诗,但这种概括,不是摘抄本传,而是艺术地把握本传。
诗的开头两句,即指出向秀志趣方面的特点,他本无心于功名利禄,自甘淡薄,隐居不出,将一番心思都用在著述上。《向秀别传》说:“秀与嵇康、吕安为友,趣舍不同,康傲世不羁,安放逸迈俗,而秀雅好读书。”“深心托毫素”一句,正抓住了向秀雅好读书、潜心学术的特点。三、四两句诗,便是对向秀这一特点的生发与具体描绘。所谓“探道好渊玄”,就是指向秀好老庄之学。当时庄子一书,虽颇流传,但旧注多分析事句,莫能究其旨统,向秀作《庄子隐解》,“发明奇趣,振起玄风,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也”(《晋书·向秀传》)。这是三、四两句诗的含蕴。
“交吕既鸿轩,攀嵇亦凤举”两句,写向秀的交游。诗人在向秀的朋友中,特意点出嵇康与吕安二人,其选择是恰当的。向秀与嵇康曾一起打铁,相对欣然,旁若无人。向秀与吕安曾灌园于山阴,收其余利,以供酒食之费,可见向秀所交者皆安贫乐道的非凡之人。但是他的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却一起死在司马氏的屠刀下,这两句诗也为下文向秀感旧作赋做了铺垫。
“流连河里游,恻怆山阳赋”两句,收得沉痛,诗人把向秀无限的感怆,浓缩在这两句诗中。嵇康、吕安被诛之后,向秀经过山阳旧庐,这是他与友人的旧游之地。在日薄西山、寒冰凄然之时,向秀听到发声寥亮的笛声,想起两位亡友,遂作《思旧赋》。由于司马氏推行的高压政策,向秀在赋中不能直抒胸臆,所以仅限于写思念之情而不及有关事实,对于自己被迫应征,违心出仕,向秀未敢吐一字,朋友被司马氏杀了,他自己却被征入洛,做了司马氏的官,这种复杂的心情是“恻怆”二字所难包含得了的。鲁迅曾指出这篇赋“刚开头却又煞了尾”(《为了忘却的纪念》),看来向秀有难言之隐。诗人把这种复杂的感情,提炼成流连旧游、恻怆作赋两句诗,是非常耐人寻味的。
《五君咏》在形式上全为五言八句,像《向常侍》这一首,中二联对仗颇工。“五诗皆能括举本人大端,绝无支蔓,而铸局炼句,已开五律之源。”(张玉穀《古诗赏析》)
(刘文忠)
【诗人名片】
颜延之(384—456),字延年,琅邪临沂(今山东临沂北)人。少孤贫。好读书,无所不览。饮酒,不护细行。颜作诗好雕词炼句,多用古事,笔墨往往不能流畅,当时与谢灵运齐名,而才不如谢。
文章标题:《五君咏·向常侍》(向秀甘淡薄)原文赏析-颜延之古诗-南北朝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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