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戍琅玡城诗
江孝嗣
驱马一连翩，日下情不息。
芳树似佳人，惆怅余何极。
薄暮苦羁愁，终朝伤旅食。
丈夫许人世，安得顾心臆。
按剑勿复言，谁能耕与织。
【鉴赏】
这首诗写诗人急赴戍地时所经历的道路羁旅之苦，抒发了诗人决心为国建功立业的壮志胸怀。语言清劲，慷慨悲凉。
首二句先写急赴戍地时的紧迫情形。上句用“连翩”一词，描绘出一位急国家事功、驱马疾奔、勇往直前的志士形象。下句复用“情不息”，进一步刻画出志士的内心情感世界。诗人为什么会感到“情不息”呢？谢朓《和江丞北戍琅玡城》诗作了回答：“京洛多尘雾，淮济未安流。”国家还正处于分裂之中，京洛淮济，广阔的北方领土依旧在敌人的占领之下，这不正是一个爱国志士施展才能建功立业的绝好机会吗？诗人之所以一路奔驰不停，不敢稍怠，正是由于被内心这股强烈的爱国热情所激励、所鼓舞着。这种爱国热情有如波涛，汹涌翻腾；有如烈火，燃烧跳跃，使诗人的内心世界无法平静，激励着诗人勇往直前，一路连翩。
“芳树”四句，文意陡转，不写理想爱国之情，却先叙述思念家人之切，道路羁旅之苦，可以看出诗人此时心中难以平息的不独爱国激情，尚有思亲恋家之情。“芳树似佳人”一句，有如彩笔生花，突发奇想，通过新颖的比喻，将诗人思念亲人的强烈感情生动地表现出来。由于强烈的思念，使诗人忽然产生幻觉，似乎望见自己思念的亲人正盈盈伫立在前方，不觉顿时感到无比高兴，但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路旁的花树，又立时使诗人感到满怀的失望和惆怅。仅用十个字，就将诗人内心感情的瞬间变化描绘得淋漓尽致，从而多层次地显现出诗人前往戊地途中的复杂心理状态。这种失望和惆怅的心情，影响着诗人更深切地体会到旅途上的艰难和痛苦。“薄暮”“终朝”，概括了整个旅途的情形：一路从早到晚，跋涉不止，不仅要忍受着思念家人的痛苦，还要经受着劳累和饥饿的折磨。然而，道路的艰难并没能阻止诗人的进程，反而激发了诗人战胜困难、奔赴戍地的决心，为下文的抒情作了更高层的铺垫。
对于道路羁旅愁苦的渲染，实际上是通过先抑后扬的手法，对诗人思想感情的进一步挖掘，从更深层次上去展现诗人的内心世界。诗人思为国家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在战胜与亲人离别的痛苦、颠沛道路的磨难之后，变得更为坚定，更为高昂。“丈夫”二句，表达了诗人以身许国，断然抛弃儿女情长的感情纠缠的决心。“按剑”二句斩钉截铁，通过一个简单动作，树立了一个为国忘家的节士的高大形象，道出了诗人身处国家山河割裂、失地待复的多事之秋，不愿株守乡里、老于陇亩之间的远大抱负。接连用“安得”“谁能”两个有力的反诘句，言尽意尽，强调出诗人追求远大抱负的坚定不移的信念，使全诗充满慷慨刚劲之气，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一个爱国志士的英雄本色。
（张学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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