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离恨
清代:纳兰性德
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接梅蕊打肩头。
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休。
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
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注释】
①离恨:《精选国朝诗余》作“春闺”。
②《古诗十九首》之二:“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③晏几道《玉楼春》:“手接梅蕊寻香径。正是佳期期未定。”又王彦泓《临行阿琐欲书写前诗遂口占》:“可有绣帘楼上看,打将瓜子到肩头。”
【译文】
她背过身去,那盈盈的身姿仿佛在故意扮作娇羞。接着她用那揉搓着梅蕊的纤手,嗔打他的肩头。本想要向他倾诉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而待他出现,所有的苦楚瞬间消失无踪。云淡淡飘过,水悠悠流淌,当横笛吹响之时,她已离开了她的绣楼。她期待着,期待着能与他一起在垂杨影里泛舟春水,共赏明月。
【赏析】
容若词中多处以“盈盈”写女子娇羞袅娜之态,都饶有风致,别具烂漫灵动之趣。此词写离情,写相思,不同于以往的低徊黯然,而显得轻盈活泼,不失民歌风味。开篇所言“故作羞”,可见是不知愁滋味而强作愁,“手接梅蕊打肩头”亦可见年轻之态,故虽与情郎分离而并未谙尽孤独滋味,所以情郎归来就会将离情抛之脑后。风淡云轻,笛锁空楼,并没有让她有太多沉重之感。想到情郎一旦归来,可以在断岸边,垂柳下,与他一叶扁舟,共泛春溪,这种期待带来的更是甜蜜。
【汇评】
陈溟《精选国朝诗余》:“尽饶别趣。”
赵秀亭《纳兰丛话》:“性德词多用王彦弘诗中语,而每能化污为洁,转浊成清。其‘手按梅蕊打肩头’,即自次回‘打将瓜子到肩头’出,然一雅致,一俗恶;一写闺中静好,一状头楼倡女,情趣高下,了然可见。”
【延伸阅读】
◎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唐赵嘏《长安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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