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纳兰性德
风鬟雨鬓，偏是来无准。
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遍窗纱，心期便隔天涯。
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注释】
①风餐雨鬓：鬟鬓蓬松。李朝威《柳毅传》：“见大王爱女牧羊于野，风鬟雨鬓，所不忍睹。”李清照《永遇乐》：“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
②玉兰：《昭代词选》、《国朝词综》等作“玉阑”。
③晏几道《清平乐》：“心期休问，只有尊前分。勾引行人添别恨，因是语低香近。”
④软风：袁刻本作“轻风”。吹遍，《昭代词选》、《国朝词综》等作“吹过”。
⑤心期：相思。晏几道《采桑子》心期昨夜寻思遍，犹负殷勤。齐斗堆金。”
⑥李商隐《杜司勋》：“刻意伤春又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
【译文】
她发鬓凌乱，无意间走到这里，慵懒地倚着栏杆，张望那昏黄的月影。在这温柔的气氛中，让人禁不住想要压低声音说话，从近处还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柔软的风吹过窗纱，想到她此刻已远在天涯，从此以后便多了伤春伤别的愁绪。黄昏时分，总是对着梨花，想到已离去的她。
【赏析一】
词或以为赠女友，或以为忆赠友人梁汾，但无论何者，均属伤春伤别。所谓“语低香近”，乃是化用晏几道词意，写临别低回，行人为别绪所苦，故以“莫道后期无定，梦魂犹有相逢”强作安慰，似无缱绻旖旎之态。上片写久约不至，顾盼之余，心思慵懒，倦倚小楼，望月怀人。下片写独坐窗前，任清风吹拂，相思愈浓，顿生咫尺天涯之感。“心期便隔天涯”，道尽离人相思之苦。只要有离别，无论距离远近，相思涌上心头，便如隔天涯。
【赏析二】
久约不至，顾盼之余，心思慵懒，倦倚小楼。她独坐窗前，任清风吹拂，相思愈浓，顿生咫尺天涯之感。因为只要有离别，无论距离远近，相思涌上心头，便如远隔天涯。所谓“语低香近”，乃是化用晏几道词意，写临别时低徊缠绵，行人为别绪所苦，故以“莫道后期无定，梦魂犹有相逢”强作安慰。
【汇评】
陈廷焯《云韶集》卷十五：“婉丽。‘便’、‘从此’中有多少沉痛。”
《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赠女友。”
盛冬玲《纳兰性德词选》：“从这一首《清平乐》中可以看出容若早年有过一段伤心的恋爱史。词中那位风鬟雨鬓前来赴约的少女，容若曾与之热恋，最终却有情人未成眷属。词上阕写二人月下并倚的柔情蜜意，下阕写重见无缘的满怀愁绪，前后恰成对照。虽是容若早期之作，却也明显具有‘哀感玩艳’（陈维崧评纳兰词语）的特色。”
【延伸阅读】
◎勾引行人添别恨，因是语低香近。（宋晏幾道《清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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