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清代:纳兰性德
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竹信茫茫。
黄花开也近重阳。
【赏析】
是谁把消息传来,说到秋日拒霜花开的时候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它开得如此繁盛了,它告诉我秋天已经如期而至了。长天一色,两行斜雁缓缓向南飞去,这晚秋的景致益发悲凉。
蒜头形制的帘坠压着帘子,寂寞闺中,有人独坐窗前。玉钗轻轻敲着燃烛,人生何其茫茫!今年菊花又开了,大抵重阳又近了罢?
这首词在意象使用上主要采用了渲染法,尤其是对“秋”的渲染。不知何时,思念的人在远方传来消息,说秋天会回到她的身边,所以秋就超出本身作为季节的含义了,秋成为相见的季节,成为期盼的季节。这词中渲染最多的便是“秋”。首先是“拒霜”花开了,然后“两行斜雁”翔“碧天”,后更直接说“晚秋风景”“黄花开”以及“近重阳”,这些都在刻意点染季节。“秋”这一意象是纳兰容若最常用的,几乎是仅次于“愁”的了。
可以说纳兰容若这首《浣溪沙》是通过渲染秋来突出愁,要表达的正是期待落空的愁思。
除用渲染法表达情感外,词中还恰如其分地运用了点染法,对“闲”进行了很好的点染。“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人寂寞凄凉,万事无心,百无聊赖,无尽空虚,尤其是“玉钗敲烛”一句,表现得何其空虚。
词中通过渲染和点染的结合,表现出客观世界的“秋”以及浅层心理世界的“闲”,从而将深层次的“凄凉”表达出来。
美的意象在纳兰词中,大多蒙了层灰色,使意象本身更凄迷,进而到人,则越发顾影自怜,惹人喜爱。美的事物常被摧残,被赋予了悲剧氛围,词人恐怕也是为展示悲剧更具备美学价值罢,如王小波所言:“一切喜欢都不可能长久,只有不堪回首的记忆,才被人屡屡提起,难于忘怀。”